户部尚书郁新这段时间很警惕,他知道自己很有可能要遇到一些大事。都已经感觉到有些精力不济想着要急流勇退了,他自然是希望站好最后一班岗。 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出现一些纰漏,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落得一个晚节不保的下场,这样的损失实在是太惨重了,那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如果是在洪武朝,郁新大概是不会有这样的一些心思。当洪武皇帝的臣子,要么是老死任上,要么就是病死在任上。 当然其他的可能性也有,比如说卷入胡党,或者是其他的案子,可能是满门抄斩,也可能是剥皮充草。想要告老还乡这样的事情,基本上是无比奢侈的。 就算是当年的刘伯温看似急流勇退,但是刚刚告老后就被老朱找到理由召回应天府,还要入京谢罪。 相比起洪武皇帝,英示皇帝虽然也严苛,不过没有洪武皇帝那么霸道、嗜杀。有功之臣要是想要告老还乡、颐养天年,还是有着一定的可能性。 郁新现在只是希望自己站好最后一班岗,这样就可以体面的告老。再加上培养了夏元吉,以及这些年的功劳苦劳,说不定还可以给子孙留下一些遗泽,让子孙们可以少走很多的弯路。 现在必须要盯好大明朝的国库,也需要据理力争,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尤其是需要小心严震直,陛下的这位心腹虽然也年纪不小了,但是依然有着雄心壮志,说不定也是想着在任上再做一件大事。 郁新想着的是告老还乡,想着的是颐养天年。而严震直可能在想着的,那就是留下一些功绩、遗泽后世。 严震直想要得到好名声、像要做些大事,那自然不要紧,那是严震直对个人追求,那是他的抱负,郁新实际上还挺佩服严震直对雄心壮志。 可是严震直如果一直都是盯着户部的钱袋子,那就由不得郁新不紧张了。治理黄河那可不是一般的事情,更何况现在对英示皇帝也是能花钱的主,当然需要谨慎些了。 英示皇帝想要治理黄淮的心思,看起来不再是秘密了,此前虽然有着一些传言,但是很多人也都是觉得那也就是传言而已。毕竟治理黄河这件事情,实在是太大了。 先不说现在严震直看起来活力满满的,本来工部就是掌管营造工程事项,能工巧匠不少。参与过或大或小水利工程治理、修建的官员,同样不算少。 本来到了春天,大家都知道这个季节需要重视春耕,也确实需要更加重视水利。 但是现在呢,工部那边的一些官吏,除了日常维持工部运转之外,有心人也看出来了很多擅长治理水利的官员,纷纷留在了工部,或者开始返回应天府了。 这就算得上一个比较明显的信号了,很多人在这个时候也不得不多想一些了。看起来陛下有意整治黄河的传言,这显然不是空穴来风了,说不定很快就要明朗起来了。 其实这段时间,不只是工部在行动,吏部实际上也是在行动。 作为掌管着天下文官的任免、考课、升降、勋封、调动等事务的衙门,吏部的权力很大。但是现在,据说一些治水有功、擅于兴修水利的地方官,也开始了一些任免。 这显然就有那么一些不寻常了,再加上此前工部的动静,自然也就更加说明有些反常了。 郁新忍不住咬牙切齿,吏部主官可是茹瑺,那是天子的昔日伴读,比严震直更早投身在当初的皇太孙麾下。这些天子的昔日潜邸老臣,哪怕看似平常不太往来,可是在很多的事情上,也算得上是同气连枝的。 这算是有惊无险的再次结束了一次早朝,郁新抹了一把虚汗,看起来一切正常。关于黄河的事情,暂时没有在朝堂上提起,看起来还是风平浪静的。 只是回到了衙门的郁新很快心就再次揪了起来,翰林院那边也是开始听候差遣了。开始不断的整理历朝历代治理黄河的信息,这一趟不再是单纯的供皇帝览阅,开始往工部送了。 这一下大家大概也看出来了一些事情了,治理黄河的前期工作这是没有高调展开。但是不管怎么说,好像也确实开始了这么一件事情了,大家都不要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郁新现在只能在祈祷,祈祷着英示皇帝也就是一时间心血来潮,只是想要看看信息。 或者是大家开始准备起来,发现其中的难度实在太大,所以要知难而退,不再考虑治理黄河。 不是郁新没有远见,他也知道治理黄河利国利民。可是国库里的那么点钱粮,看似是够了。可是需要花钱的地方实在太多了,要是治理黄河的话,那就要入不敷出了。 大明朝的国库好不容易才宽裕了一点,要是现在再治理黄河,不用多想肯定立刻捉襟见肘,到时候说不定就要再起一些波澜了。 说不定陛下会去找一些贪官污吏,或者地方的一些士绅大族,到时候抄家什么的,就是一大笔进项,可以补贴一下国库用度了。 这样的事情在洪武朝没少发生,当国库明显入不敷出的时候,除了常规的赋税之外,肯定也是需要有着一些其他的办法来补贴一下国库,大家对此也不会觉得奇怪。 很明显,郁新不希望在自己打算急流勇退的时候再出现这么一点波澜,他还是想要安安稳稳的退下来。 实际上郁新也很清楚,一旦国库那边入不敷出,一些士绅可能要倒霉。而他这个主管国家钱袋子的户部尚书,想要在这个时候平稳的退下来,那是更加有难度的事情。 在这样的时候,皇帝很有可能拿户部尚书的官帽或者人头祭旗,很有可能就是用一名重臣的脑袋来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