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孙明乐相处的过程顺利到不可思议。
在秋东看来, 对方是个沉浸在自己世界,异常安静的性子, 不管雷鸣怎么尝试和她沟通,她的视线始终没停在雷明身上哪怕一秒钟,呆呆隔着被焊死的窗户看外面。
穿一身干净的白色连衣裙,头发扎了简单的低马尾,能看得出被工作人员照顾的很好,人有些消瘦,除了偶尔自顾自挥动手臂在空中胡乱比划一些谁都没法理解的动作外,没有任何暴力倾向。
只畸形可怖的面容, 毁了一切美好。
说实话,单单这张脸,就是在医院见惯了因各种意外毁容的雷鸣, 刚一照面也被吓了一个激灵。
这姑娘不仅是脸毁容那么简单,连脑袋也是变形的。
用孙家的话说,孙明乐一出生就因那场意外导致脑子出现问题, 随着她逐渐成长,大脑发育迟缓的问题更加显著,后来精神也出现问题,就好像是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事。
她能磕磕绊绊活到今天, 都是老天爷开恩。
雷鸣给她做例行检查,孙明乐不拒绝也不配合,任由人摆布。
旁边的护工很健谈,和秋东搭话:
“这位病人的情况其实算稳定的,除了偶尔整夜整夜不睡觉,跟人念叨她没病外,其他时候都很安静。她家里也舍得花钱, 我们医院能联系到的国内外专家都请过。
可惜精神领域是个非常复杂的问题,真正能恢复成正常人的寥寥无几,不过她这副样子出去了才是真的受歧视呢,能一辈子呆在这儿吃喝不愁有人照顾,才是享福了。”
秋东见孙明乐不时抬手,在空中着急的比划,用很好奇的语气问:
“她这是干嘛呢?”
护工摇头,好似对孙明乐的情况很了解,指着桌上被扔的乱七八糟的纸淡定道:
“听说她从小是和她表姐一起长大的,她表姐是学音乐的,在家里教过她。以前还有专家觉得这是她表达内心世界的一种方式,试图去了解她内心世界,结果你也看到了,她画出来的东西毫无规律和头绪可言,正常人完全看不懂,专家也只好放弃了。”
秋东一一翻过桌上的纸,确实,连最基本的音符都写的一团糟,上下颠倒,左右不全,缺胳膊少腿,似是小儿随心所为,完全没有规律可循。
秋东皱眉,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他跟小护工闲聊似的:
“画了不少啊,病人的内心世界够丰富的!”
护工帮着把散乱的纸整理到一块儿,用文件夹装订好,塞进抽屉里,然后从旁边的柜子里再拿出一沓空白纸摆在桌子右上角,纸边是给精神病人特制的防伤害笔,她做这些看起来驾轻就熟,显见是做习惯了,还有空和秋东感叹:
“可不是,瞧见没,三天这么厚的一本就糟、蹋完了。也就病人表姐对她最有耐心,每回来都陪着她一起写写画画,一玩儿就是一整天。
还专门叮嘱我把这些东西帮着收好,隔一段时间她就带回去,四处请专家帮着看,说是万一有人能看懂,岂不是多了一点治愈的希望”。
秋东大致估量一下,正常b5纸,得有一百来张。
孙明笑私底下找相关专家的事他从许宁月那里听了一嘴,真实度不用怀疑,可惜一直没效果。
护工是个健谈的,或者说在这地方工作,再不主动找人说说话,工作人员可能先一步抑郁了,她还跟秋东感慨:
“你说咱正常人在外面都感觉活的这么难,病人这样的,就算治好了出去,还不定是好是坏呢,有时候我都想不明白病人家属如此执着的原因。”
秋东帮着她一块儿整理,用猜测的语气说:
“要用哪种方式生活,好歹给她一个自己选择的机会吧?”
他半蹲到孙明乐面前,仔细观察,这姑娘的眼神大多时候是空洞的,偶尔能从中观察到痛苦麻木。
即便秋东这般观察她,她也自顾想着不为任何人所知的事情,没搭理他。
说实话,单看这双眼睛,真的很像个病人。
雷鸣做完了例行检查,将采集的血液样本仔细放进医药箱,合上盖子,招呼秋东:
“走了,还有下一个呢!让你来帮忙,你倒好,和人家妹子聊的挺开心啊?回头我得跟你们主任说说,太不像话了!”
秋东:“……”
这还演上了。
不仅演上了,雷鸣甚至觉得他是本色出演,离开医院周围只剩他和秋东两人时,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一脸骄傲的表示:
“一点难度都没有,怎么样,有什么收获没?”
“暂时没有。”
秋东把车开上高架桥,前面不知什么原因堵车了,导致车流停在原地,方便了两人接下来的对话,秋东说:
“我想给孙明乐和孙父做一个亲子鉴定。”
雷鸣惊了,猛地转身,安全带又重重把他拽回去靠在椅背上,他揉着胸口痛苦的问:
“是什么给了你这方面的联想?就孙明乐那张面目全非的脸,你别说是你看出来的,我不信!”
“名字。”
“名字?”雷鸣满脑袋都是问号,已经跟不上秋东的思路。
秋东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