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猪在乡下是一件热闹的大事。 前世长在深宫里的山桃没见识过,从小在城市里生活的杜盈秋也没见过,山二郎以前在农村老家却是见识过的。 见媳妇儿和闺女都好奇地望着被五花大绑的野猪,山二郎清了清嗓子,一副很有见识地说道:“杀猪在农家还是很常见的,特别是临近过年,一般自家养的猪杀取都会请临近的乡亲一同吃肉,叫杀猪宴。” 刚好架着三柱的山大郎也过来凑热闹,听见自家弟弟的话,无语了一阵,“二弟你骗四丫呢?咱们村里都没一户养猪的,杀猪哪儿常见了?” 抱着自家爹头的三柱捂住嘴笑出了声,还冲着山二郎刮了刮脸颊,“骗人,羞羞羞!” 杜盈秋从原主的记忆里想了想,才发现似乎乡下人家确实养猪的很少,她娘家在的大河村比青山村要大一些,也只有做屠户的王家有养猪的习惯。 爹娘的年龄定然是不能问话,山桃抬起一张懵懂的脸拉了拉山大郎的衣角,“大伯,为啥咱们不养猪啊?” “这猪和鸡鸭这些家畜不同,吃杂粮呢,养一头猪不知废多少粮食,哪有那么多粮食给它糟蹋。”山大郎憨憨的笑了笑,捏了捏四丫的羊角辫,“不过野猪味道还不错,今天只尝个鲜,留着除夕吃年夜饭。” 三柱则皱了皱鼻子低着头道:“猪肉不好吃,有股味儿,没有兔子肉好吃!” 山二郎已经被大房三个年龄不一的侄子鄙视惯了,十分光棍且心安理得,摸了摸下巴跟两人小声嘟囔道:“我记得看过一篇古代饮食研究。说以前人们不知道阉猪,所以公猪的味道腥,且养猪环境不好,世人觉得猪脏,故贱价。” 虽然猪肉价格不贵,但毕竟是肉食,对寻常人家而言又能便宜到哪里去,特别对于二房这种负资产家庭。 这猪昨夜就死了,还好天气凉没放变味儿,孙叔充当了一把屠夫,用磨到锋利的刀利落地将野猪一块块分割,每一条肉分量都差不多重,等在一旁的妇人则利落的用削尖的木棍捅穿猪肉,再用棕榈树的叶子充当绳子将猪肉串好放在簸箕里。 四个大猪蹄以及猪头被单独卸下来放在了一旁。 等杀完猪,孙叔用水冲干净沾满血的手,又冲村长作了揖,正式开始分起了野猪肉。 “诸位乡亲,今年年景不好,但得祖宗保佑,临近年关我们还能抓到一头野猪。这头野猪是我发现的,也是我领头抓的,所以我领一只猪腿并两斤猪肉。” 青山村大半人都姓山,祖辈上都是连着亲的,平日间再生龃龉,也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关系,孙叔话便说的直接敞亮,也没人不服气。 除了孙叔,另外参与的两家猎户也各分了一条猪腿,山桃因为出的力特殊也领猪腿一条。 出了力的青壮各领四斤猪肉,猪头则先供奉宗祠,再并部分猪肉一起立时炖煮分食。 还有些边角料,例如猪下水一类的,则由村长做主,给了村里格外困难的人家,没儿女傍身的,或者死了男人拖家带口的寡妇。 昨日下午才回来的山春花,本乐得赶上这回村里的热闹,听见山桃分得一条猪腿,又知道现在二房独自开火的事,扬声道,“四丫一个不到六岁的娃娃有什么本事,能分一条猪腿?” 以往的山家,只有山春花和山桃两个小姑娘。 山春花虽比不得自己的亲哥哥,但也是被杜氏娇养长大的,生得也眉目清秀,跟自家哥哥还学了些字,自以为和那些灰头土脸的农家女不同。 已经十岁的她,被杜氏送到县里帮山三郎照料琐碎,实则是想让她在县城里露露脸,及笄后好找个好人家。 以前在家里,二房一家因为亲近杜氏,也是将她捧着的,这回回家二哥二嫂却只当她是空气,反而围着四丫那个丑丫头转悠。 刚刚挤进去领了自家份例的二柱一听这话,将手上的猪肉往大柱手里一塞,嗤笑回嘴道:“只听说眼馋别人碗里的,没听说过自家人都见不得好的。四丫本事大,能找到野猪藏身的地方,怎就不能分一条腿了?” 山桃拿一条猪腿的事,山春花不提旁人也不觉得有什么,毕竟是孙叔发现的野猪,做主分配很公平。 现在山春花一吆喝,那些没参与没分到肉的便也阴阳怪气的应和,“是呀,她一个小姑娘能出啥子力,不如拿出来给大家伙分了一起尝尝野猪蹄!” 有好处就像凑是人的惯性,一声起百声应,山春花见有人附和自己更得意了,将下巴微微扬起,睨了一眼二柱,“我这叫大义灭亲,做事得讲理,自不自家人的有什么关系,我觉得就该分给大家一起吃。” 抱着比自己都大的猪腿的山桃,还没感受到劳动果实的沉淀,就先嗅到了一股臭酸味儿。 将猪腿塞给自家爹娘,冲他们表示,这是小辈之间的事,只能她自己去吵,不,是去讲理。 “小姑你昨日快晚食才回来的吧?”山桃挤到最前面,捋了捋自己被挤乱的羊角辫,再慢条斯理地问。 山春花看着瘦巴巴的山桃,心里更是不平,明明自己才是家里最受宠的那个姑娘,“是,又咋地?” “你昨日回来,既不知道野猪的事,也不是猎户,也没随我们上山,凭什么在这里说野猪肉该怎么分?”山桃说话语速慢,不像跟人吵架,但口齿清晰,再加上一双亮晶晶的眸子,让人见着不自觉认为她的话有一定信服力。 “我没出力,我大哥和大侄子出力了,自家人我不能说了?”山春花虽然表面上被教养的文静些,但底子还是继承了杜氏的泼辣和要强,立刻反驳了回去。 山桃眉眼弯弯,笑道:“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