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菜刀宽厚,常年使用刀口有了缺,并不算锋利,但在杜盈秋手里,却变了个模样。 刀尖从兔子尾部划开,一气呵成连至头部,三下五除二一张完整的兔皮便被剥离出来,别说血肉,就是一丝多余的筋膜也没粘连。 看着杜盈秋麻利地将两只兔皮剥落,又砍成大小均匀的肉块,二柱盯得眼珠子都快落下来了,这还是他那个只会缝缝补补的二婶吗?这剥皮的手艺都赶上村里的猎户了吧。 料理了食材,杜盈秋却没有进一步动作了,她眨巴眨巴眼睛看向山桃,“我饭做得不好,你爹却擅长的很,只是他下不得床。” 山桃没二话接过了饭勺,寻常农家也用不起什么名贵香料,只能用蒜葱之类的辅料去腥。 伙房里的油罐子和盐巴只有小小两个罐子,山桃也没碰,就用今日乡亲送的一锅煮熟了,味道闻着不算香,但看着那满满一锅的肉,已经足够让整天吃糠咽菜的眼馋了。 煮兔肉分了两份,陶碗装得满满当当,又将野菜焯水捞出垫底,翠绿翠绿的菜配着红红的肉,让人食欲大开。 二柱端着大房的那份,拽着三柱就往田地里跑。 “是个好孩子,知道孝敬爹娘。”杜盈秋将厨房收拾妥当,才和山桃一起端着菜回了屋。 山二郎撑着身子靠坐在床头,想搭把手却使不上力气,只能眼巴巴看着。 小几摆在床上,三人团坐着,眼前的是三个异乡客来到山家第一顿荤腥,然而三人却并未有多少胃口。 “吃饭吧。”山桃一直垂着眼,静默半晌才拿起筷子,却听见杜盈秋温温柔柔一句,“陶陶,和爹娘聊聊,好吗?” 一句话又让三人陷入了沉默。 啪的一声,筷子重新放在了小几上,山桃气息起伏不定,红着眼抬起头,“你,是我母后吗?” 得到的是一个心底早就有的答案,杜盈秋摇了头。 “好孩子,你就当听一个故事,我慢慢告诉你答案。”杜盈秋情绪也十分低落,但仍然坚定地告知了山桃真相。 杜盈秋和山二郎这对夫妻,来自遥远的未来,甚至也许并非这个朝代的未来。 山二郎,本名山鸣谷,是一位中文系教授,博古通今,却也没听说过如今身处的朝代。 而杜盈秋,则是一位精通外科的医生,临床经验丰富,治病救人无数。 琴瑟和鸣的夫妻生活,因女儿山陶陶的降生而陷入苦难。 “我在我的朝代,有一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儿,她生了一种病,从小不会说话也不会笑,在她六岁那年因为一场高热殒命。” 提起自己已夭折的女儿,杜盈秋还是忍不住的颤抖,“我和老...夫君去道观参拜,那道观在一座名山之上,有一处断崖,生了一颗参天枯木,传言投掷红绸可达心愿。我们不信神佛,却太过思念女儿,投掷时意外坠落,醒来便见到了你。” 穿越时空是未来也暂未实现的幻想,杜盈秋夫妇初醒是惊诧,再见山桃是悲恸,到最后却成了希冀。 不管山桃身体内是否和他们一样藏着一个成年的灵魂,但山桃眼下就是一个五岁半的孩子。 她为了救母,和长辈反抗,忙里忙外,甚至不顾危险外出狩猎,一桩桩一件件,杜盈秋和山二郎的心暖了也疼了。 既然穿越都有了,那何不相信且珍惜眼下的一场血亲之缘呢? 坦白了来历的杜盈秋和山二郎不约而同地都看着山桃,他们尽量用这个时代的言语去讲述这段神奇的经历,也做好了重新做一回父母的准备,却不知道知道真相的山桃,愿不愿意接受他们这对父母。 巨大的信息量让山桃沉默良久,没等她回答,院子里传来了推门的声音。 杜氏回来了。 一进院子,看着空无一人的家,杜氏就想开骂,忽然动了动鼻尖,“怎么有肉味儿?” 蹿进伙房,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的伙房没开出开火的迹象,她眼珠子一转,冲到二房门前,也没打招呼一脚便踢了进去。 适应了昏暗的光线,定睛一看,山二郎有气无力地靠坐在床头,杜盈秋拿着一件小衣捏着针线,山桃则站在床边刚倒了一碗水。 “娘,你怎么来了?”山二郎见到杜氏,先是激动尔后又低下了头,“儿子闯了这么大的祸,没脸见您。” 杜氏嫁入山家尚未生育时,待山二郎这个年幼的继子也曾亲厚,只后来有了亲子才偏了心。 因此长大成人的山二郎如何混不吝,也念着这个继母的恩情,甚至对一母同胞的大房冷淡非常。 山二郎现下的反应一如往常,杜氏没有起疑,冷哼一声,“你闯再大的祸,不还有个四丫给你兜着吗?” 屋里的兔肉味浓一些,杜氏嘴上和山二郎闲扯,眼珠子却没停下来,将不大的屋子扫了个遍,最后盯上了紧闭的衣柜。 恰巧此时杜盈秋咬断了线,将缝补好的小衣放入衣柜中,随意打开的门一览无遗,除了几件破旧衣服,什么没有。 “娘,我不该因为赌钱连累家里。我们二房也没脸再吃家里的饭。”山二郎声音逐渐激动起来,咳嗽了好几声,“没还清公中的钱,就让我们二房单独开火吧,不动家里的米粮,就是吃野菜树根,也不拖累您。” 今日让金氏停了二房的饭,一是出气,二是施压,山家没分家,各家往公中放钱,日常所需自然也是公家出。 现在二房两个病患一个黄毛丫头,杜氏也不敢真得做绝了,再惹他人非议自己这个继母恶毒,但如果这话是二房主动提出的,那就不一样了。 “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逼你。”杜氏面上板着,话中却难掩欣喜,已经开始算少了三个人的口粮,能给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