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起的膝盖里,露在外面的肩膀不断耸动发抖。
陈邻不太习惯这样的场景,摸了摸自己鼻尖,往远离严裕雅的地方挪了挪屁股。可是光球只有那么大一点,不管陈邻挪到哪里都能听见严裕雅的抽泣声。
她抓了抓自己头发,缩在角落捂紧自己耳朵。但收效甚微,少女压抑的啜泣声仍旧若有若无的传进陈邻耳朵里。
捂耳朵没用,陈邻换成抱自己脑袋。曲起胳膊抱脑袋时,陈邻垂眼又看见自己脖子上挂着的置换符。
置换符是不绑定的。
给谁用都行。
注入灵力的时候,谁拿着置换符,谁就会被传送走,然后把徐存湛换过来。
啊啊啊但是我也很害怕啊万一徐存湛传过来被鲛人吃了怎么办万一徐存湛打不过鲛人她被鲛人抓去切吧切吧裹酱油吃了怎么办啊啊啊
陈邻抱着自己脑袋,像只蘑菇一样蹲在光球角落。虽然玩偶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陈邻心里已经纠结得可以拧麻花了。
虽然严裕雅哭得很可怜。
陈邻也很同情她。
但陈邻同样害怕鲛人,甚至比严裕雅更害怕。因为严裕雅至少是这个世界的人,但对于陈邻来说,这个世界和鲛人都同样陌生。
正当陈邻拼命纠结的时候,光球墙壁上突然冒出一只指甲尖锐的鲛人手,攥住严裕雅胳膊把她拖了出去。
陈邻连忙躲进严裕雅婚服裙摆底下,随手抓住一截丝绦尽职尽责的扮演挂件。
二人被拽出光球,熟悉的海水立刻包围了她们。陈邻还好,因为原本就是不需要呼吸的玩偶,只是苦了严裕雅,再度被海水封住口鼻,陷入了痛苦的窒息感中。
被抓出光球之后,陈邻才发现她们置身于一个巨大的广场。
广场边缘有节节攀升的座位,看起来很像那种古老的斗兽场。但现在场内空无一人,只有两只体型硕大的鲛人,一只鲛人拽着严裕雅,另外一只鲛人捧着光球里的珠宝,往广场最中央的石柱游过去。
在鲛人的绝对力量压制下,严裕雅几乎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她的脸涨得越来越难看,细小的气泡从她口鼻间冒出来缓慢上升,她挣扎的动作也越来越轻,几乎昏迷。
鲛人看起来似乎并不在乎严裕雅的死活。
严裕雅都快窒息了,它们仍旧没有多余的举动,继续拖着严裕雅往石柱游过去。
严裕雅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眼前的一切都变得虚幻起来。她不清楚自己有没有流眼泪,但此刻在海底,就算流眼泪了,也不会有人发现吧
谁会知道她的结局呢不会有人知道的。
被献祭的新娘,命运就是葬身海底,很快被人遗忘。
她逐渐感觉到了一种飘忽,好像整个人都变得轻盈,灵魂几乎要挣脱身体离开一切束缚的感觉。严裕雅在浑浑噩噩濒临窒息的临界点上时,感觉自己手心被人塞进去了一样东西。
三角形,柔软的,像是符纸。
被塞进她手心里的东西开始发热,那股温热迅速从严裕雅手心蔓延,一下子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原本令她痛苦的窒息感逐渐褪去,严裕雅能感觉到空气贴着湿冷皮肤的触觉。
她愣了愣,睁开眼睛,看见晴空,大海,一排海鸟展翅从她眼前掠过。
周围是沙地,不远处还有椰子树。严裕雅困惑茫然的眨了眨眼,又低头看向自己掌心,看见一枚折成三角状的符咒正静静躺在自己掌心。
被抓在手里的人类女人,突然不见了。
只有一个布偶,在水流中打了个转,然后慢吞吞往下沉,看起来只是个普通的布偶。
原本负责抓严裕雅的鲛人停下全速前游的动作,歪着头疑惑的看着自己手掌心。他没有注意那个一直往下掉的布偶,转而问自己的同伴“你看见那个人族女子了吗”
捧着大堆珠宝的鲛人也露出茫然表情,摇了摇头,皱眉数秒后,又点头“我看见她在我眼前消失了。”
两只鲛人面面相觑。如果心情可以实体化显示出来的话,他们的脑袋上此刻一定挂满了问号。
从头到尾都听着鲛人对话的陈邻一动也不敢动,努力睁大眼睛假装自己只是一个布偶。
刚才看严裕雅快要被淹死了,她心里急得不行。等反应过来时,就已经把置换符塞进严裕雅手心里了但问题是,现在严裕雅传送走了,徐存湛没有传送过来啊
看着自己头顶还在面面相觑的鲛人,除了那两只看起来就很能打的鲛人之外,压根就看不见其他活物。
徐存湛呢不会置换符真的出问题了吧
没道理啊严裕雅都传送走了,总不会单独把徐存湛卡在半路上吧
布偶飘了半天,终于落到广场地面。广场地面生长着一丛又一丛的水草,虽然不高,但是很茂密。
陈邻掉进水草丛里,装死躺了一会儿,看着自己头顶上那两只鲛人又游走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