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做什么”
春溪仔细想了想,“在看姑爷送您的匣子”余娴恍然,抬手示意她帮忙拿过来,春溪只好放下巾帕去找。
匣盒打开,里面的芍药和素笺露了出来,余娴看着素笺沉默了一会,捻起来朝春溪挥了挥,“他给我写了信,附赠了一枝芍药。你说,是什么意思”
春溪哄着她更衣,随口回道,“芍药么,将离咯,当然是说嗯,没想到将要与您分离,聊表思念,盼您早归。”她瞅了眼素笺上的字,“您看,这不是说您是他的家眷么,家眷家眷,家中眷恋。姑爷这是舍不得您走,您一走,他就开始想您了。”
春溪不由得佩服自己于情爱上无师自通的聪慧。余娴确实觉得她伶俐,继续问道,“那我是不是也该给他回个信、赠枝花,表达一番我对他的思念”她的神情不像是在询问,倒像是在教导春溪,何为做人应有的礼貌。
这就有点叛逆了,春溪嗫嚅着说不合适,“挺晚了,早点歇息,明儿再写也不迟。”
“春溪,我脑海中、眉弯下、心尖上,好像有一股名为情思的热潮要溢出来,”余娴突然握住春溪的手,放在自己心口,羞涩道,“我对他,从未言过的喜爱统统都藏在这里,这会子溢出来了,人之所以为人,想必是因为人会表达感情,夫君是人,便同我表达了将离家眷四字,我是人,我却不表达我不表达还是个人”
怎么今儿个不写的话人都做不了了春溪拧着眉心道,小姐喝醉了怎么是这么个人,德行还是好的,就是喜欢拉着人说个不停,也不知道是在说服她,还是说服自己。
春溪挠了挠脑袋,“可您喝醉了呀,喝醉了,若写得不称心,没有表达好感情,您还是个人”她稍沉吟,恍然大悟,抚着余娴的心口顺,“这股要溢出来的情思热潮,该不是您想吐吧喝多了是会想吐的,脑子晕、眼睛热、心口闷,这都对上了咱等明儿酒醒了再写吧,啊。”
“明日酒醒了,没准就忘了要说的了。”余娴制止她给自己抚顺胸口的手,嗔道,“我知道我喝多了,你莫摸了。”
竟还晓得自己醉了酒,坦坦然也不嘴犟春溪想着,或许她也没有太醉,执意要回的话,那便回吧,倘若明儿问起,自己可是劝过了啊,“那好吧,奴婢给您把披风拿来,再为您磨墨。”
春溪以为的“表达思念”,是从余娴离开鄞江,到抵达麟南这几多日子,谁承想磨墨时不经意地抬头一瞥,首行“万华初见”四字甚是夺目。不是,她从两年多前万华节写起啊这不得写到明儿天大亮了她不睡,咱丫鬟自己个儿还要睡呢。
“小姐,奴婢冒昧问一下,这个万华初见”话说一半,见余娴笑盈盈抬起头,眼角眉梢俱是柔情蜜意,春溪不忍,点点头嗫嚅,“万华初见真是好字啊。”只是磨墨的手重了些许。
“对,万华初见。”谁知余娴以为她是想听自己写的内容,兴奋得边写边念“万华初见,濯濯童山兮携云裹雾,君似皎月兮溪流上走,长身玉树兮迎风立,执画端然兮红酥手,黛眉墨瞳兮青丝如绸,惊鸿一瞥兮叩我心牖。再相见,匆匆三两语,识君高品,生如芥子兮心藏须弥,慕君风范,遂小楼赴约,枯坐一日兮心惶惶。复相见,风流倜傥兮谦谦有礼,君之僭越兮吾心所向。秋千戚戚荡。岁聿云暮不见君,魂牵梦萦兮相思难消”
这还仅仅是个开篇,随后光是容貌器宇,就洋洋洒洒三大篇,这是夸人春溪心道,分明是夸那天上月,月中仙。姑爷看了不得美死
兴许是写得太过激动,情思热潮满溢时,余娴头一仄着实吐了出来。春溪哎呀一声,急道,“小姐,奴婢就说吧,这满溢的热潮是您喝多了想吐呢”
她赶紧拉余娴去收拾,余娴却抱着桌子不走,红彤彤的脸上神色焦急,“我还能写。”
春溪急道,“咱去梦里写行不行梦里还能当着面念给姑爷听”话音未落,余娴猛地松了手说“行”,春溪控力不住,险些绊倒。
半个时辰后,余娴终于躺下了,一滩水似的铺在床榻,还不忘吩咐,“春溪,明儿一早可要把我的信寄出去。”
“知道了小姐。”春溪困得不行了,给她掖好被,哄道,“这信一定会送到姑爷手上,啊。您放心睡吧。”
话落,余娴放心地合上眼,又强撑起眼皮,“再折一枝红豆捎上。”
春溪皱眉为难,“小姐您看看这是几月啊,奴婢上哪找那相思红豆陈家也没个爱花的人,没有养花的暖房。”
余娴抬手虚空一指,“去小厨房抓一把也行。”说完彻底晕睡过去。
春溪无奈,喝的红豆和相思红豆可不一样,但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她不想反驳给自己生事,这一夜可是折腾够了。
第二日余娴睡到午时才醒,扶着脑袋坐起,频频倒吸气。如良阿嬷所说,饮濯心而不忘,昨夜的记忆一股脑涌进来,痛得余娴蹙眉,她想到最要紧的事,赶忙跑到书桌边找钱袋。
一张对折好的字条还稳稳当当地放在其中,她怀着异样的心情,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