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个人”萧蔚下朝回宅, 见一群小厮扎堆在府门前,拱着两名面生的带刀护卫,他无端想到昨夜与余娴的温存, 心气微浮,不待管家迎上来, 两步跨下马车,开口便问, “夫人怎么了”
管家用下颌点了点旁边的护卫, “夫人今日一早启程去麟南了,携着良嬷嬷和春溪丫头,陈家派了人来专程护送,这俩伙计等着给您回个话。”
萧蔚松了口气,恢复神色。护卫抱拳向萧蔚施礼,“我等奉老家主之令护送小姐前往麟南陈家小住几日,话已带到, 先告辞了。”
萧蔚点头回了, 一迟疑, 又喊住两人,从怀中掏出一个与手掌同长同宽的精致玉匣, “请两位到厅内喝杯茶水,稍等片刻。管家,招呼客人。”
一盏茶的功夫, 萧蔚从内院走出来, 将方才那方玉匣交给了护卫, 又示意小厮把为陈雄备好的礼献上,并一袋打点护卫的银子,“还请两位替我将此匣带给夫人。”
护卫抱拳客套了几句, 萧蔚将两人送走,回到卧房关上门,环顾四周,总觉得空荡荡的。鬼使神差地,他走到梳妆镜前,缓缓抬眸凝视镜中人。
也不知怎的,他轻抬酥手,剥开了朝服的纽,此时有凶怪怂恿他挑开,他并未多想,青袍一散,浑然只余一件亵衣,又在心跳声的催促下,用指尖别下了衣襟。如此,镜中便映出了他脖颈下的景色。
他俩人自屏风前合眸探身亲吻,悠游满室,衣落翩然,各自为对方献上红辙不计其数,他将她扑倒在帐幔下时,也如而今这般鬼使神差,抛了她的鞋与外裳,又将她抱到了梳妆镜前,对着镜子欣赏美景。就在此处,他亲遍了她的脖颈与侧颊,却不敢褪她那层香锦。
她倒是比他大胆许多。萧蔚的视线落在身体颜色最深的地方寒凉的心口。因为她总迷迷糊糊地用热涎为他那处汲暖,轻声问他这样还冷不冷。
那确实是他落疤后活过的这二十年中,心口最灼热的时刻。不仅因为她的温暖柔软,还因为心脏处涌出的怪异热潮。
那股热潮是什么,他想不清楚,只觉得这热潮中有看不见的鬼怪引着他不停抚摸她的脸颊,告诉她“冷,继续。”
想得深了,萧蔚再抬眸时,竟觉那镜中人在嘲笑他痴迷的模样,他慌乱地一把抬手遮住了镜子,将其猛叩在桌上,发出巨响后,他大口地喘气,找回了被鬼怪抛走的心神。
静心。他不断告诫自己,还要重要的事做,莫被精怪引得昏了头,像这二十年来一样,将那颗磨了成千上万次的心再磨一磨就好,很快便能平复下来。
待呼吸如常,他挪开手,梳妆台上的铜镜一面已碎,他果断地吩咐丫鬟来,将其换掉了。
接连几日冷雨不断,向来晴好的麟南也不例外。
到陈家的时候,余娴睡熟了,怀中还抱着一个匣盒不肯松手。原是后出发的两名护卫跑马跟上了护送队伍,将萧蔚让带的东西给了她,此时也正将带的礼交给陈府管家去放置。陈雄把余娴抱回房中让她接着睡。
良阿嬷给余娴掖好被子,示意春溪接着照看,自己则回房去收拾东西,方出门,撞见还没离开的陈雄,福身问好,知道他不愿搭理自己,良阿嬷正要离去,却被陈雄喊住了。
只见陈雄犹豫再三,问了一句,“她还好吧”
良阿嬷一怔,这么多年了,老家主真是头一回关心陈桉。再一想,也许是玉匣的事被翻出来了,他也心有余悸,才肯说开。她喉咙一梭,半晌吐出一字,“好。”
那便是不好。陈雄皱起眉,“你跟着阿鲤了,她怎么办”
良阿嬷摇头,想着安慰他几句,“夫人说她会照顾好自己,她不是小姑娘了,阿鲤却还年轻。”
陈雄握紧拳,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做了重大决定,却碍于面子,背过身去了,怒道,“她要是怕,就让她滚回来挨骂。我陈家养得起闲人。”
良阿嬷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开口前却福身谢过,“老家主,您愿意给这个坡儿,奴婢也愿意多替小姐说两句。”
她唤了陈桉“小姐”,而不是余府的“夫人”。引得陈雄回过身看她。仿佛又看见了当年滚完泥站在自己面前听骂的两个小姑娘,一个叉着腰,皱起眉头不服气,另个吐了吐舌头大呼完蛋,却站出来劝他消气给小姐个坡儿下。
“您分明已经知道,小姐她不是为了姑爷。她的性子您最清楚,您知道她为的是什么。只是您非要怨她害陈家沾惹了朝堂是非,才硬说她是为了姑爷。仿佛这样说,您就可以不跟她一个小姑娘置气,仿佛这样想,她就永远是您记忆中没长大的小姑娘,做了错事,不敢回家。”良阿嬷向他走近一步,“家主,您若是肯先向小姐低头,承认她不是为了姑爷,她便不会那么倔了。”
陈雄低着头沉默,复又抬起眸,“你们都以为我是这样想,却不去劝她向我承认我所期待的东西。你和她那么要好,当初我以为你会劝住她的,却没想到,你跟着她一起去了,还让她”他哽咽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