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余娴坦然的目光中,萧蔚思忖半晌,终于开口了“倒也不必,这么多年,我已习惯了这层皮。倒是你,为何执着至此是否”是否不信他所言他没有问出口,只静心观察她的神色。
是否担忧太过余娴晓得他心中许是猜到几分。是,在她听到他说“经年若此,痛痒难受”时,便理解了他昨夜难眠是为何。想着要为他找到更好的手艺大夫,重新用顶好的材质填补疮口,一时剜心剌肉,总比余生都扛着痛痒,日夜难眠好过许多。
但方才他有意抛出“是否”二字话头,就是为了引她先开口谈爱,她不打算上这当,淡定看他“是你说,我若不信,可以划开瞧个分明的。”
果真是不信。萧蔚不再多言,从她手中拿过小刀,果断在心口剌了一道,虽浅,却也足以见血。但好片刻过去,确实没有渗出一丝血。余娴眸中怜爱更盛,生压下了。
萧蔚见她神情专注看着自己心口,知道她已然相信,松了口气。也算这几日让宅中人散布小楼新戏引她前去的布局没有白费。在看过他幼时受苦经历,生出怜爱之心后,独为她一人唱戏惹她心中柔软,再顺势聊起幼年遭获伤疤之事,主动揭开心口异状之谜,真假掺半,就能打消她的猜疑。
只要她不知道他的身世,那么昨夜她究竟有无看见书房中自己在做什么,就已无关紧要。
两人各怀心思,前去用膳梳洗。
半夜,萧蔚再度趁余娴熟睡时起床去往书房,在他起来之后,余娴也睁开眼,心道他果然是一到半夜就会痛痒得睡不着觉,她披上外衣,亦往书房走去。
她身子轻盈,脚步也轻,一路无人发现,直跟到书房,见萧蔚坐在书桌前摆弄一匣盒。原来他每夜沐月消遣,就是消遣这玩意,她正想喊他,又微微虚眸瞧那匣盒,有些眼熟,像余家的东西。
待她将匣盒上的纹饰看清,才肯定了确实是余家的东西,她在楚堂哥的房中见过。想起晨时萧蔚拿出祐堂哥赠给她的礼物时,她就有些疑惑,为何说是两位兄长担忧她,却只有一位兄长送了物什。难道楚堂哥要送她的就是此物可萧蔚为何私自将其扣下了,还自己把玩
细想清点嫁妆那日,他就对匣盒之物格外在意,难道说,匣盒于他有何特别之处吗房内烛火一晃,吓得余娴赶紧转过身隐蔽,待把玩匣盒的声音再度响起,她才松了口气,匆匆回屋躺下装睡。
睡下没多久,萧蔚也回了房间,许是熬得累了,他的气息很快平稳。
余娴想到他自划的小口,仍是放心不下,于是乎下床去拿了药膏,砌了一小块在掌心,又取了床畔一盏小烛,用烛光照亮萧蔚,另一手轻掀开他的衣襟,并抹取执烛之掌的膏块,为他心口划痕上药。
纵然他说假皮不会出血,但他也说生肉与假皮长在一处,有时也会疼痒,或许就是今晚这一刀,让他睡不着。她的手法轻柔,磨蹭许久,终于上完药,又执烛观赏了一会儿他的睡颜,玉雕似的俊容,此刻沉静如水,连气息都泛不起空中微澜,只有幽幽松香在他身周萦绕。
余娴察觉自己看得太过入神,脸红低下头,生怕被发现,匆忙吹熄烛火合眼入睡,一想到方才观他样貌,实在心乱如麻,翻身侧睡,用手捂着发烫的脸背对他。
她一吹熄烛火,萧蔚睁开双眸,长呼了一口气。别误会,他方才确实是睡着了。那他是从什么时候醒的呢是从余娴手中烛火烧出的蜡,滴到他侧颈的那一刻。
他猜到余娴没有完全打消猜疑,他入睡后,余娴定会再度看他心口伤疤有无渗血,借擦药之故也罢了,他装睡的本事足够应付。却没料到她如此专注,浑然不觉手中烛蜡落泪多时,一滴一点,尽数烫在他身上,刺痛非常,不输酷刑。
一开始他还揣度此女子是否看穿了他的把戏,故意折磨,心道其心机城府兴许不亚于自己。后来发现她用药手法轻柔,才知她是真单纯。萧蔚抿唇,思及此,轻叹而携笑。
次日上朝前,他在镜前抠了半刻钟的蜡块。
萧蔚刚出宅门,余娴就醒了过来,她一夜未有好眠,正是等待此刻,到底楚堂哥赠的玩物有何了不起她故作自在去了他的书房,门口府卫向她问好,她说来翻几本书便进去了。
那匣盒不藏不匿,就端放在书桌上,余娴一眼瞧见,走过去捧起,确实是楚堂哥那方,她幼时想玩,楚堂哥说是父亲独赠予他一人的特制机关盒,十分珍贵,不可以弄坏。上面还有花纹符号写作提示,楚堂哥教过她如何作解,只是时隔多年,需得回忆。
她在桌前坐下解机关盒,唤春溪去找书“主要看看有无江湖奇诡之类,最好其中内容有讲一些难登大雅之堂的诡医偏方。”
春溪点头,没有多问,很快翻找起来。
如此消磨,这日头过得极快,萧蔚回到宅中时,她还未将匣盒解开,额间已有一层薄汗。春溪并未找到类似书籍,有些气馁,拿出腰间绢帕为余娴擦汗“姑爷怕是要回来了,还要解吗”
“就快了。”余娴逐渐想起步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