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琅娘家本就根基浅,卫氏一族满门上下,也就她的父亲坐位国丈封了个侯爷,皇帝年轻力壮,她管不住后宫众多女人的肚子,父母之爱子,她必须得为谢静桓,还有肚子孩子的将来做打算。
西北王夫妻虽与她一样,根基浅薄,但西北王本人六元之才,圣眷正浓,卫琅笑道:“你倒是会说!”
“这可不是臣妾挑好听的说!”
姜黎眨了眨眼睛,狡黠地一笑,“娘娘您贵为大宴国母,母仪天下,福泽深厚,臣妾早先在乡下的时候,皇后娘娘这四个字都要在过年的戏文里才听得见,陛下与娘娘赋有四海,上天定会圆了您心中所想的!”
姜黎一番话,把皇后哄得心情畅快,肚子那快刚成型的肉,好像就像姜黎说的一落地就准是个男孩。
两厅里柔和出风送来一阵阵花香,又交谈了会,卫琅瞧着姜黎愉悦不设防的模样,眼眸一动说道:“姜黎,你家王爷远去江南,这京城中的人若是有人说什么,你不要太放在心上。”
“说什么?”
姜黎眉头一挑,差不多一样的话皇后已经说了两遍,像这样的女人,言之有物,即便闲话家常背后都不一定谋算着什么,更何况今日还是皇后卫琅主动邀她到宫里来。
“您是听到了什么吗?”姜黎直接问了出来。
卫琅浅笑了下,笑意不达眼底,“倒没什么,就是有时候总觉得,你与本宫有些相似,本宫出身不高,却稳坐后位,你呢……”她犹豫了下还是没把进来京中关于西北王妃的谣言说出来。
她岔开话题道:“你娘家更是没有助益,去嫁了西北王这样人间难寻的出色人物!”
姜黎仔细瞧了一下卫琅的神色,心底暗暗思忖,皇后能在她面前如此说,必定京中是有了什么关于她自己的风言风语。
与皇后在宫里待了一下午。
傍晚的时候,皇帝收买人心的功夫做的极其到位,听说西北王妃在,还特地命人送过来两个珊瑚盆景,说是想着堂弟西北王会喜欢,要她摆在家里等着西北王林之绪从江南回来再看。
这次在宫里她并没看见李顽。
有锦衣卫总指挥室薛颖在,纵然林之绪不在京城,姜黎也没太担心过情报,燕小春宝财他们不在身边,姜黎有些舍手,可还没等她派人去问锦衣卫的番子就主动上门了。
姜黎当初调教了那么多半大少年,彼此来送信封就是其中一个。
“禀娘娘,我们最近注意到最近京中,有人特地散播关于娘娘的流言……”
是夜……
白日里芝柏茂盛,椿萱正茂的皇宫,入夜以后,宫里没有灯的地方阴黑一片,从前朝就在供皇帝居住的地方,历经百年,不知那快青石砖缝淌过人血。
不知那个枝繁叶茂的树下卖着无名白骨。
凤仪宫同样勤政殿的路上,太监宫女护卫两旁,十数盏灯笼,照得宫砖月光下犯着青光。
“娘娘,陛下为着江南反贼的事日夜操劳,已经数日不曾来看过娘娘了!”凤仪宫一等大宫女青绿打着灯笼说:“娘娘您今日送的金丝红枣羹可是您亲手做的,陛下劳累了一天,见了您和您肚里的小皇子,还有您精心准备的点心,指不定要高兴呢!”
卫康今日心情都不错,先是被西北王妃陪着待了一下午,到晚上突发奇想要去给皇帝送点心,被青绿这么一说,更觉得自己与皇帝夫妻多年感情深厚。
春日的风夜里还有些凉。
风起树摇,无数枝丫随风在影子里身长了干枯的手,摇摇晃晃间,落在人肩头,身上像是要拘魂摄魄。
忽地数道黑影,消无声息地从墙头窜进树影。
凤撵之上,卫琅笑着嗔怪,“本宫今日份好话可真真听了一箩筐!”
“娘娘,奴才自找就陪着您,巧舌如簧花言巧语胡乱哄人那套,奴才不会,这您可是知道的呀……”
正说着,一阵阴风起。
青绿还没来得及,体贴皇后给她再加件衣裳,耳朵里就钻进一阵尖锐难听的啼哭声。
那哭声像是谁挤着嗓子眼,又悲又惨,又尖又细,乍然一听,好像是夜猫叫春的声音。
“娘娘……!”青绿刚喊了一声。
那哭声竟此起彼伏越来越近,越来越多,像是耗子聚窝,又像是野猫打架,抬眼看去,距离皇后凤撵最近的一面墙上,竟是密密麻麻层层叠叠,令人看了一眼,就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毛球状动物。
“啊……!!!”
皇后失声尖叫。
身旁太监宫女大惊,立刻围上来护住皇后。
扒在墙上的东西,咯吱咯吱,像是密集说话一样咯吱个不停,偶尔还掺杂几声婴儿啼哭的哭枭声,让人听的浑身骨头缝都给跟着瘆得慌。
卫琅那一嗓子彻底像是,滚油锅里倒进了开水,彻底惊扰到了墙上的东西,哭声从偶尔变成成片,嗷嗷尖啸声顿时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