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法?
要什么说法?
林之绪心里冷笑:难道还要他哭上一把,跟皇帝煽情以正清白?
“立志用功,犹如种树,毁于得失,不在臣的考量范围之内,臣的父亲先太子谢昭如此,臣亦是如此。”
他顿了下,目光坦荡无比,直直地看向谢明睿,“皇兄,你懂臣弟之心。”
一句“你懂”胜过千言万语。
谢明睿本来动荡的心房,顷刻间安定。
是了,不论是初相识,他断腿之时林之绪坚定站在他身边,还是在他登基之后,林之绪只有对他更恭敬,从没有半分逾矩,所言所行,全是为了朝廷百姓考虑。
就真的跟他的爹,谢昭一样,为家国为天下鞠躬尽瘁。
他林之绪什么时候都是,自己随叫随到。
章骅瞧着皇帝,被林之绪几句话弄得面上感性不已,顿时眼眸一沉,立刻出列道:“陛下,朝廷虽然有百万雄兵,但江南的事,若一日怕有一日的变故。”
“未免夜长梦多,兵部的条陈还请陛下早日决断。”
陈宣堂历来就是世家党派的人,他今日剑锋所指西北王,在朝堂上与西北王斗法已然落败,再纠缠下去恐引起皇帝的不满。
章骅老狐狸,及时止损,使了个眼神把还想再说的陈宣堂给瞪了回来。
但嘴仗已经开始了。
世家一派想偃旗息鼓,寒门一党哪能轻易答应。
罗山身后,一位苦寒出身的西北官员道:“江南的事,必定要议,可陈大人慷慨激昂参奏了西北王殿下一大通,所言捕风捉影,堂堂朝廷大员出口如乡野妇人。”
“如此诽谤当朝郡王,污蔑完了就像就此结束?”
“那你待如何?”
陈宣堂瞬速回嘴。
那位西北官员也不是吃素的,“我待如何?陛下在上,西北王在此,子虚乌有污蔑郡王自有你的罪名等着……”
这头早朝开到日落西山。
外头李顽急的宛如热锅上蚂蚁。
“小李子?”福安太监给皇帝换茶水的功夫,出来就见李顽在勤政殿外后没头苍蝇似的乱转,“你不在你的薛大人家里好好待着,跑前朝来干什么?”
李顽与锦衣卫薛颖薛总指挥使是对食,宫里人尽皆知。
偏李顽救过皇帝命,在陛下跟前颇为得脸,就连皇后遇到年结都会把他叫过去赏赐一番,如此得宠,宫里人眼红也就只能在背地里喊他一声兔儿爷。
再难听点的走旱路什么的……压根不敢说,怕传到这位在皇帝跟前仅次于福安的大太监耳朵里,没了命在。
“福叔!”
李顽眼眸一动,“我能有什么事啊,就是有日子没见过陛下天颜,过勤政殿来,看看能不能隔远了看上一眼。”
“你这小嘴跟抹了蜜似的!”
“得了,体量你一份心思,陛下前个还念叨你来着!”福安把身后太监手里装着茶碗的托盘递给李顽一个,“勤政殿你也不是没伺候过,一会跟着进来吧!”
大殿内仍旧吵嚷不休。
除了参与骂街的这些大臣,精神的跟斗鸡似的,其他人简直都要熬疯了,任是谁,从天不亮站到现在都受不了。
“当着陛下的面,你简直有辱斯文!”
陈宣堂彻底不要脸了,扯着嗓子跟寒门一党的人吵。
另外一边也毫不示弱,“我有辱斯文?也不知是谁,自己家的烂事都没搞明白呢,放着江南大事不说,张口闭口找西北王殿下的错处,你这般鸡蛋里挑骨头,还记得自己是朝廷命官吗?还知道礼义廉耻,君臣奏对的礼数吗?”
谢明睿疲惫地叹了一口气。
恰好福安递过来一杯茶,他猛气灌了半杯,摆了摆手,福安立刻叫殿外的小太监们给这些苦了一整天的老大人奉茶。
走在前面的李顽,可算是有机会能见到林之绪。
林之绪见奉茶的人是他,眼眸愣了愣,同时指尖多了个小纸条。
很快李顽的身影就错开,走到了身后的人身边去。
纸条偷偷展开,林之绪神情猛然一紧,回头看了一眼站了一整天脸如菜色的江叙平。
姜黎和孩子都不见了……
林之绪不顾两边人就快动起手来的架势,立刻站出来道:“陛下,江南的事,兵部会尽快会同户部拟出来个章程来请陛下定夺!您看……”
西北王的话落在其他大臣耳朵里,宛如及时雨,简直好听的不得了。
谢明睿心想,果然还是西北王甚得我心,他立刻表态,“行了,都闭嘴吧,吵的朕耳朵都疼!你!”
“你!”
他手指头朝下点了点,“还有你!刚才就属你们几个吵嚷的最凶,殿前失仪,回去给朕好好抄十遍大宴君臣令!三日之内交上来!若有下次加罚十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