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路上鲜有行人,战智湛顶着瑟瑟寒风,在满是冰雪、土包的路上晃晃悠悠的骑着自行车。这一次,卓不凡家的“习水大曲”,战智湛是真的有点喝多了,不是装的骑不稳自行车。卓不凡的酒量很一般,可是卓不凡的后老婆炒完菜上桌后,战智湛就招架不住了。
卓不凡的后老婆富琦是八中教语文的老师,长得确实很漂亮。富琦为人正派,侠肝义胆,很受八中的老师和学生尊重,人们背后均称之为“富大侠”。富琦的酒量很大,第三瓶“习水大曲”刚喝掉一半,卓不凡的舌头都大了,眼睛也睁不开了。可富琦却越喝越精神,这让战智湛叫苦不迭,心中暗想:“从酒品看人品,这富琦真是个豪爽可比大老爷们儿的女中豪杰!”
直到第四瓶“习水大曲”见了底,战智湛害怕出洋相,说啥也不喝了。总之,战智湛自己报了臭,坦诚喝酒喝不过富琦。毕竟是第一次见面,富琦也不好意思死气白咧的逼着战智湛继续喝。但是,富琦感觉和战智湛这个小老弟喝酒十分痛快,就约战智湛改日再来喝。
最让战智湛感到巧合的是,卓不凡和富琦的七岁儿子卓尔雄,居然就是战智湛在老鼎丰送给他冰棍,又得便宜卖乖的那个小男孩儿。一根冰棍这种小恩小惠一般人肯定不会当一会事儿,可是卓尔雄毕竟年幼,对战智湛透着特别亲。总是腻在战智湛的身上问东问西的,显得特别有缘。卓尔雄对战智湛的亲热,更拉近了卓不凡、富琦和战智湛之间的距离。
富琦还没有炒完菜的时候,战智湛想起了在大门洞遇到的三个想不利于卓不凡的杀手。他可以肯定,其中认出他的那个杀手,肯定是在赴“四喯喽”酒局子的公交车上,因为殴打老年人被他教训一顿那两个小流氓中的一个。具体是哪个,战智湛就吃不准了。看起来,这件事战智湛还得去找“郝疯子”,他调查冒充是他小弟的事情办了没有,这两个小流氓到底是什么人。只有等这一切都搞清楚了,战智湛才能找到想不利于卓不凡的三个杀手。
见到了富琦和小卓尔雄之后,战智湛一阵后怕!这要是让那三个杀手闯进卓不凡家里来,受到伤害的恐怕就不是卓不凡一个人了。除了拐弯抹角的提醒卓不凡注意安全,战智湛还装模作样的顺嘴问起来卓不凡认不认识“二牤子”这个人。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是“二牤子”花钱买凶,根子就还在“二牤子”身上。只有搞清楚了卓不凡和“二牤子”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才能从根本上化解这件事。
“二牤子?”卓不凡十分诧异的问道:“湛弟知不知道这个人的真名叫啥?”
卓不凡显然没听说过“二牤子”这个人,他还以为战智湛要找这个“二牤子”有什么事。
卓不凡和富琦虽然极力挽留战智湛住一宿,尤其是卓尔雄舍不得,但战智湛还是告辞了。
战智湛没有察觉到,埠头干冷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煞气越来越浓。人们都说:命运的齿轮,总是让人难以琢磨,开始的时候就注定了结果。战智湛急着返回学校,过于自信,只顾用力蹬自行车,在埠头分不清东南西北的黑暗小街道上,很快就在不知不觉中走转了向。
当战智湛骑出裤裆街之后,越走越觉得周边的环境陌生,真的有点分不出东南西北了。忽然,一个少年的大嗓门让他刹住了自行车:“哇尻!有钱咋的,有钱就了不起呀你!”
战智湛吃了一惊,醉目哈眼儿的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一所亮着昏暗的红十字灯,显然是所医院门前的灯光下,四五个少年骂骂咧咧的围着一个手里捧着饭盒,体型有些削瘦,十三四岁的女孩儿,正在推推搡搡的调笑着:“嘿嘿……你的破饭谁要呀,哥们儿早就酒足饭饱了,就要你那啥……”
战智湛的酒一下子醒了一大半,心中连连暗叫坏菜儿了,那女孩儿是遇到劫道的了。他又凝神一望,只见医院大门旁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的是“埠头市车辆厂职工医院”。
战智湛心中暗叫:“乖乖隆嘚咚猪油炒大葱!老子一不小心,在糊里糊涂之中,已经骑到了经纬十一道街的‘三十六棚’了。这是乔十八那老兄瞅着老子的拳头才刚没开张,怕老子心里头憋屈,这才趁老子醉眼迷离的不认道,把老子拽来英雄救美来了咋的?”
忽然,女孩儿惊恐的大叫起来:“妈呀!你快来救救我呀!我遇到坏人了!”
“吱儿咂儿火燎的瞎他妈的叫唤啥呀?有哥陪着你,喊你妈干啥呀!”一个小流氓伸手摸了一把女孩儿娇嫩的脸蛋。这些小流氓大都十六七岁,是那种只要心血来潮,做事总是率性而为,从来不计后果的人,埠头人谓之“生荒子”。这种生荒子很单纯,也最可怕。倔强的以暴制暴,宁死不服输。和始终相信正义最终战胜邪恶,宁死不屈的人,形似而本质不同。
那时埠头的生荒子杀人、打人不问为什么。就算明知不是对手,依然疯了一样往上冲。打不过就用头撞,意志顽强,宁可被打死,也不开口求饶。就算是三十多岁的道儿上的老油条遇到生荒子也是颇为头疼。这个小流氓的举动没有把女孩儿吓得瘫软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