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劲事情变得很不对劲
赖兰黛在心里尖叫。
她看了眼狐疑又茫然地站在队伍前方的轩晓师兄,不止他迷茫,所有内门弟子都很懵圈。
在座的人没有一个敢说自己很了解宿回云。
虽同为内门,他们和宿回云的差距完全是云泥之别,金丹第一人、千年来最精才绝艳的剑修、剑尊唯一亲传弟子从拜入凌云剑宗开始,无数师长前辈便告诫他们他与你们不同。
凌云剑宗不缺天才,身为正道魁首,“天才”是入宗门的基础要求,但凡天赋差一点点,爬不上宗门口的天梯。
是以许多弟子来到凌云剑宗后都很痛苦,昔日你是家族骄傲打遍同辈无敌手,今下你熬夜苦背剑谱明日统考依旧倒数,永远有比你优秀的人比你更努力。
赖兰黛拜师浣剑真人得入内门后很是自傲了一段时间,她师尊乃金丹后期剑修,颇为呵护弟子,得师尊偏袒,赖兰黛在宗门集会时得了个靠前的位置。
不要小看这个位置,赖兰黛站的地方能清晰看见宗主真容,她向后望去,乌泱泱的人头绵延数千里,站得最远的外门弟子距离宗主有足足三座山头、四个广场,赖兰黛怀疑那人看宗主只能看到一颗米粒大小的黑点。
令梨确实,毫无参与感。
赖兰黛不知道该弟子因踮脚看人太累索性放弃偷偷玩起了手机,她规规矩矩在浣剑真人背后站好,暗自记下比她站位靠前人的模样。
看着看着,赖兰黛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宗主站的似乎不是主位。
一身青衣的儒雅修士位于次位,坦然空出了主位。
“莫乱看。”浣剑真人低斥一声,“无心剑尊向来不理俗物,不会参与宗门集会。”
无心剑尊沈无,渡劫期剑修,传言他数百年前便可飞升成仙,却不知为何迟迟没有踏出最后一步。
凌云剑宗正道魁首的地位,有一半来自这位深不可测的剑尊。
沈无是当代宗主的师叔祖,论辈分在座各位都是曾孙,宗主敢占主位才是奇了怪。
“辈分这事乱得很。”浣剑真人给赖兰黛科普,“宗主师叔祖的亲传弟子,按理宗主都该称一声师叔,可他一张老脸厚如牛,到底没改称呼。”
赖兰黛早就听说过宿师兄,奇高无比的辈分下是极为年轻的年龄,传言他沉心剑道,为人冷淡得很。
“倒不是天性冷淡。”浣剑真人感叹道,“不过是一心求道,眼里只有剑道罢了。若是遇见值得敬佩的对手,亦或剑术胜于他者,怕也是心心念念,言之灼灼。”
赖兰黛不解其意,她又看向主位台,忽地发现宗主身侧多了道人影。
乌发白衣,霜容似雪,黑沉的眼眸如一潭清澈的冷泉,映不出人世间半点凡尘。
他淡淡扫过一眼,赖兰黛的呼吸骤然慢了一拍。
仿佛天地间一切杂音消失得无影无踪,唯有霜雪般寒冷刺骨的剑气存在感深刻鲜明,皮肤刺痛,呼吸僵冷,赖兰黛按在月歌剑上的手细细发抖。
她无比确信,自己在宿回云面前拔不出剑。
何等荒谬,他不过是看来一眼,赖兰黛心中的战意如山崩土瓦,一塌糊涂。
之后宗主说了些什么,赖兰黛一句没听进去。她浑浑噩噩跟在浣剑真人身后离开,心跳剧烈得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浣剑真人见状奇怪一问,而后苦笑“莫说你,就算是为师与他比剑,也是要提前做一番心理准备的。”
赖兰黛心中的忐忑顿时变成了骄傲。
不愧是内门弟子皆崇拜不已的大师兄在宿师兄面前拔不出剑不是最最应当的事情吗放眼同辈弟子,哪有敢对宿师兄出剑之人
她带着天真烂漫的笑容加入了追逐宿回云的队伍,目光黏着他的背影,抬起头一味仰望着、仰望着。
内门弟子中没有一个人敢说自己很了解宿回云,他们中与宿师兄说过话的人都不算多。
但无论如何,赖兰黛确信,至少比起外门弟子,宿师兄更亲近他们。
理论上来讲,明明应该是这样的。
“为什么”赖兰黛难以置信地看向站在外门弟子队伍前的宿回云,那帮不入流的家伙傻乎乎张着嘴,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蠢货样。
他们中第一个反应过来上前奉承的人是赵昌,赖兰黛认识,她曾经把次等功分给他,为了堵住他投诉的嘴。
想到去年的任务,赖兰黛眼珠一转,视线从旁边队伍上溜了一圈,在队伍末尾又看到一个熟面孔。
还是那件凌云剑宗统一发放的不防水道袍,背负破破烂烂的黝黑长剑,未束起的黑发如瀑落下,衣着简朴到愣是没有一个多余的装饰物。
唯有一双星辰耀亮的明眸最令人印象深刻,让人恍惚千珠万玉的罗裙在她面前也要黯然失色。
记忆里少女泡在冰冷的河水中,溅起的泥污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