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看了看墙上的纸片人,又转头看了看身边的真人
“看什么看”阮小七也有点心虚,一把薅下自己头上的花儿,“这上头不是我你看像吗有半点像吗有半点像吗”
掌柜的迫于阮小七淫威,哭丧着一张脸,连连道“不像不像,半分不像。客人您慈眉善目,平易近人,哪哪像这画儿上那么粗俗丑陋,凶狠狰狞”
扯谎用力过猛,阮小七登时怒了。
“你说谁丑说谁狰狞俺是梁山上响当当的好汉,你凭什么诋毁俺”
这么直白的自爆还真不多见。阮晓露当机立断,叫道“泼猴,给我住手”
上前一薅,粗暴地将阮小七薅到一张方凳上,脑袋往桌上一按。
阮小七正好酒意上来,顺势趴在桌上,打起了鼾。
阮晓露深呼吸,无比希望自己手里有个记忆橡皮擦,擦掉这可怜掌柜的一分钟记忆。
第一次下山就让人扭送官府,也太逊了。她一边飞速想办法,一边尬聊。
“额,那个,小哥啊,其实”
那掌柜愣了半天,吐出两个字“梁山”
“小哥,我看你也识几个字。你瞧那通缉令上的小字写的什么捉拿送官,才有赏钱,重点是捉拿两个字。你得真的把他五花大绑地送到衙门,才有钱拿。否则官兵白跑一趟,还要赖在你店里吃吃喝喝”
絮絮叨叨一番,那掌柜却好似没听见,忽然如梦方醒似的,弯下腰朝她连连作揖。
“若真是梁山来的好汉,您放心,小人绝对不会声张。但小人斗胆,想向女侠打听一个人故旧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此时是不是在梁山落草”
阮晓露倏然警惕起来,低声道“你打听这个人干什么”
掌柜的正色,拜揖道“小人名叫李小二,出身东京,多年前吃官司,蒙林教头搭救,才得以清白脱身。后来小的在沧州开店,又逢恩公林教头刺配在彼,又得以重见恩人。有一日小的无意间听到有人密谋要害林教头,赶紧对他说了。过几日就听说,林教头烧了草料场,杀了数名官差,逃走在江湖。小的在沧州也安不得身,几经漂泊辗转,在此落脚。又听人传言,林教头眼下在梁山落草”
阮晓露越听越惊讶。林冲多年前随手做的善事,解了她今日燃眉之急。
“因此小人知道,”李小二道,“上山落草的未必是恶人,也有不少有苦衷的。女侠您别担心,小的今儿不报官。”
阮晓露如释重负。
“但是,”李小二扭捏,“这撞坏的桌椅板凳,锅碗瓢盆”
阮晓露抢着说“我赔我赔,还有你今儿的医药费,都赔”
下山一趟,好处没捞到,先赔了人家五贯钱,把从梁山上带来的经费全用光。
阮晓露越想越气,回头看阮小七,还趴在桌上呼噜。
踢了他两脚,没反应。
自己这一母同胞的便宜弟弟,原本性格直爽,讨人喜欢;就是从小跟着哥哥们“大碗喝酒”,酒量还十分感人,喝醉了,吵架打人是家常便饭。
眼下到了梁山,更是喝得没节制,没人管。
在梁山上,他喝高了耍酒疯不怕,自有别的好汉收拾;这下了山,再如此忘形,迟早把他自己给送进去。
再者,就说他喝醉了不长眼,这拳头落在自己身上咋办
就说咋办
生命危险啊
阮晓露觉得不能这么算了。找到掌柜李小二,跟他又说了几句话,讨了一顿饭,算还酒钱,收拾褡裢出门。
阮小七醒来,头昏脑涨,看看日头,猛省“我姐呢”
李小二瘸着腿出来,愁眉苦脸“您老喝醉酒耍疯,追着你姐姐打,惊动了做公的。她为了不教你暴露,往梁山泊方向跑了,至今未归哩。”
阮小七一下子脸白了,喝的酒往下三路走,当场有点虚。
“俺俺又耍酒疯了”
李小二道“可不是。你姐姐劝你别喝太多,你骂她个狗血淋头。”
阮小七拼命搔头。不记得啊
但是耍酒疯这事,要是事后记得,那也不叫耍酒疯了。
他抄起行李就跑。
天气愈发闷热,逐渐下起细雨。
阮小七跑出一腿的泥。一路跑,一路留意。没有小六的踪影。
阮小七渐渐心慌。自己下山本来就是偷溜的。要是因为自己把小六陷进去,回去怎么跟老娘哥哥交代
还有请大夫的事,也耽搁了。老娘还盼着呢
忽然眼前一花,路边发现一只布鞋。
他一眼认出来,颤声叫“小六小六姐你在哪”
路过一个公人,见他形迹可疑,上去盘问了几句。阮小七一拳把人撂倒,飞快逃窜出村。
没头苍蝇似的找到快天黑,树影婆娑。阮小七愈发心慌,摔了几个跟头,头上花儿都掉了,最后连滚带爬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