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了呼吸,这才抬头道,“二太太那头知道了吗”
顺儿答道,“只怕已经知道了,人来了便往二太太那边去了。”
王熙凤这才红着眼睛,狠狠抓了抓手里的手帕,道,“走,去那头去。”
到了王夫人院里,院里院外已是哭成了一片,王熙凤走进去,王家来的是王子腾夫人身边的心腹嬷嬷,见了王熙凤,便抹着眼睛行礼道,“大姑娘。”
王熙凤强忍着没哭出来,抓住她,道,“这是怎么回事,好好儿的怎么就去了父亲向来身体康健妈在家里怎么样”
那嬷嬷见王熙凤如此,忙道,“在巡视路上的时候,有些水土不服,本还说不要紧,偏正因着冬日里时节不好,又受了寒气,去的也急,并没有留下什么话,太太得了消息,已然哭晕过去好几次了。今儿过来,一来是给姑太太、姑奶奶报信,二来也是来找奶奶寻个主意儿,家里太太病的起不来身,实是没个能主事的人儿。”
王熙凤听来倒是和前世仿佛,也不意外嬷嬷的话,王家王子腾夫人病着,能理事的只有王仁之妻柳氏,只是柳氏其人,素来行事不大妥当,旁的事儿也就罢了,王子腾的丧事,王子腾夫人却是不愿让她胡乱操办的。
王熙凤抹了抹眼角的泪,道,“我去回了老太太,就去看妈。”
说着也不管哭成了泪人的王夫人,留了探春在此照拂,便去回了贾母。贾母闻得王子腾去了,亦是叹息,宽慰了王熙凤一番,便准了她回娘家帮衬。王熙凤回了梨香院,雷厉风行把贾府的事情安排好,点了顺儿和兴儿这两个自己从娘家带过来的丫鬟一道儿回了王家。
王家此时府门洞开,乱烘烘人来人往,里面哭声摇山振岳。王熙凤先到了后头去见王子腾夫人,王子腾哭了几场,整个人眼睛沤得通红,身子骨已然垮了下来,任人如何宽慰也不见好,王子腾夫人房里的丫鬟见了王熙凤来,仿佛见了救星,忙道,“姑娘回来了姑娘快来看看太太”
王子腾听到王熙凤来了,方才止住了哭声,略略抬起头,便见换了素服回来的女儿。王熙凤坐到床边,王子腾夫人便抱住了她,哭道,“我的儿”
王熙凤陪着哭了片刻,见王子腾夫人鬓边白发,才忍住劝慰道,“妈怎么就这样了,父亲已经去了,家里还得妈撑起来,若是见了妈如此,父亲怎么瞑目呢”
王子腾夫人哭道,“我原也不想如此,只是,”说着又是泪如雨下,“如何才忍得住家里的事情你不是不知道,你哥哥那么个样子,若是有你父亲照拂着也就罢了,你父亲这一去,我们这一家老小可怎么办”
王熙凤心下一叹,王子腾和王子腾夫人都是一样的脾性,自己这对父母最是个溺爱儿孙的,最初便是自己送茂哥儿去季家读书,王子腾夫人还心疼外孙,和贾赦一般责怪王熙凤对儿子太过苛刻。只是王子腾夫人便是对儿孙再怎么溺爱,心里也是知道的,自己儿子是立不起来了。王仁原有二子,柳氏所出的嫡长子在王熙凤出嫁后却是天花没留住,只有一个庶出的小儿子养活大了。这个小孙子倒是王熙凤后来百般写信劝告,且王子腾夫人对王仁之妻柳氏看不上眼,只觉得柳氏行事上不得台面,又怕柳氏对这个庶子不好,便自己带着。王子腾在王熙凤婚后,见贾琏长进,便把王仁带在了身边在军中历练。这小孙子略大些后,倒是也常带在身边,恰似当初假作男儿教养,常在衙门里走动的王熙凤长大。如今虽不比王仁那般被酒色掏空了身子,便是在军中严明规矩,也没什么大长进,倒也还算有些武艺在身。王子腾原打算再大些,索性把小孙子放到军中活动一个位置,日后即便王仁没本事,这小孙子也算有靠了。谁承想这小孙子方才十岁不到,王子腾便去了。
王熙凤道,“正是这样,妈才该立起来才是,那不成指着哥哥嫂子能护住孩子吗妈再怎么着,还有诰命在身,哥哥若是能袭爵,也能撑到哥儿长大。我知道妈不放心前头嫂子管着,我和老太太、太太说了,回来几天,妈不用担心前头,先养身子。”说着又看向一旁的丫鬟,问道,“太医怎么说”
丫鬟回道,“太医说是太太是伤心太过了,如今年纪也上来了,这次着实亏空了一些,要静养才行。”
王熙凤点点头,拉着王子腾夫人的手道,“我知道妈难过,我也难过,只是日子还要过,父亲从前最惯着我们,我们也不能他去了便不能成事了。若是如此,父亲哪里放心的下呢。”
王子腾夫人能养出来王熙凤这样的女儿,亦是个坚韧的性子,想到如此,也觉有理,倒是精神好了几分。王熙凤这才端来补药,服侍王子腾夫人服下,众丫鬟见王子腾夫人吃的进东西了,也暗暗松了一口气。王熙凤服侍王子腾夫人吃完药,见她睡下,方才去前头接手丧仪诸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