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红去晴雯那处送东西, 琥珀却是请了王熙凤到荣庆堂去商议给黛玉添妆。
王熙凤看了看单子,笑道,“老太太果然疼林妹妹。”
贾母道, “我昨儿只想着要送什么给玉儿,鸳鸯提醒我才想起。若是大张旗鼓送去, 府里只怕对玉儿有些微词, 玉儿只怕也不收。你有什么章程没有”
王熙凤笑道, “老太太这话说的, 这些是老太太的梯己,自然老太太想送便送,凭是谁也不能说嘴。”
贾母道,“你只哄我罢我又不是不知。只说有什么主意便是。”
王熙凤笑道,“老太太疼孙女儿们, 要送梯己,没出门子的孙女儿们人人都有,有什么可说的。拿了箱子装了送去, 难不成还去姑娘跟前扒着看不成”
王熙凤的主意也简单,横竖这么些东西, 搬进搬出的动静也不小, 哪里能瞒得住人。索性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也不起眼,横竖贾母本就打算把探春惜春的份子先给她们。王熙凤看了看贾母的满头白发,心知她是怕自己看不到了,日后众人瓜分起来,不管这几个孩子。
贾母听了点点头,又思忖半饷,对鸳鸯道, “你把账册拿来,索性大家都热闹热闹罢。”
王熙凤见贾母有了打算,也不多留,不比前世管家之事还有大半在王夫人那里,如今都在自己身上,王熙凤比前世还忙得脚不沾地。
过了两日,便听闻贾母房中叫了许多粗使婆子来,四处往各个院子里送东西,已婚的倒是没有,未婚的却是人人有份,一色的乌木大箱子。只说是老太太想着从前出门子的迎春婚前分了一些,今儿索性一概赏了去,只自己留着玩儿罢。
贾琏王熙凤这样的自然没有,但茂哥儿巧姐儿和茁哥儿一人一口大箱子。王熙凤打听到贾兰也是如此,笑一笑就替他们收下了。贾琏不知所以,倒是起身打开来看了看,哥儿们一色的笔墨纸砚书画摆设和一些料子皮子,还有一匣子金银稞子,巧姐却是玩器和头面,俱是极好的。
迎春还在家,她本就和探春、惜春亲厚,倒也知道有什么。和自己当初出嫁前王熙凤从贾母处得来的仿佛,俱是一些极为精致上台面又不笨重的摆设、各色绫罗绸缎皮子、各色头面、金银宝石珠玉和一些符合各自喜好的书画典籍。探春、惜春听得和迎春当初仿佛,倒也不以为意,去贾母房中磕头收了。
黛玉的和三春一般,荣庆堂的丫头们知道,甚至她的比三春隐隐还略好上几分,只是条子没有大喇喇写出来,倒也不知具体如何。黛玉原不肯收,琥珀亲自送去,解释所有哥儿姐儿都有后才推辞不过,只得收下。
湘云得的虽不如探春、惜春那般周到,却也只差了成匣子的金银珠宝,头面和料子倒也差不离,摆设虽没有,精致玩器却有几样,书画倒也有几幅。
另有暂且住在迎春缀锦楼里的邢岫烟,和跟着贾母住的薛宝琴,倒是没什么摆设书画,也是皮子料子和两匣子头面,宝琴也就罢了,薛家并不缺这些,对邢岫烟来说却是雪中送炭。李纹李琦也差不离是这么些东西,只不过比着宝琴和邢岫烟的略逊一一分。
王熙凤略略打听,兰哥儿拿到的和茂哥儿差不离,唯有贾环的差上几样,贾琮和贾环一般。宝玉的似乎也是笔墨纸砚玩器书画等物,只是众人皆知贾母心意,不用多打听,想来也知道宝玉处的都是上好的。
正如王熙凤所言,这么些东西赏赐下来,便是知道差不多是什么,价值几何除非都摆出来,否则也是分不出来高下的。哥儿姐儿们好歹也是读书写字明理的,并不会刻意夸耀长者所赐,也没人拉得下脸去互相看了再比较。便是众人知道大概亲疏有别,东西有所区别,那也是合该的,何况明面儿上十分面面俱到。
此事一出,众人皆道贾母慈心,唯有贾赦、贾政、邢夫人、王夫人这四个做老爷太太的心下嘀咕。
贾赦早就不满贾母偏心,原先就惦记着贾母的梯己,甚至还想讨要鸳鸯,念及贾母去后,自己作为长子少说能得一半,早已把贾母的梯己当作自己的家当。如今见贾母如此散财,心中十分不满,暗骂老太太为了不给自己留东西,早早便惦记着分薄梯己,自己家的也罢了,亲戚家的也给这许多。
邢夫人则是心中扼腕,缘何只分给孙儿孙女重孙孩子,见外人家的孩子都得了,却也不看看儿子儿媳一辈。
贾政素来正经端方,又不似贾赦不得偏爱消耗了母子情分,只暗道老太太如此行事倒有几分像托付后事,看起来有些不吉利。只是这话心中念叨倒是罢了,却不好在贾母跟前说去。
王夫人倒是难得和贾赦一般心思。王夫人素来知道贾母最喜宝玉,只认为贾母要将梯己都留给宝玉,早已当作自己家的东西。如今见贾母这般分送,心中亦有不满,只是不好说出来。
王熙凤和贾琏本就各有嫁妆和母亲的梯己,这些年用心谋划,一人皆是财主,倒也不如何在意这个。
贾琏见贾赦满脸不忿,还劝了两句,“亲戚家的姑娘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