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宁二府赫赫扬扬守望相助了几代, 一朝分了族,京中诸多人家皆是讶异非常,少不得着人来打听。只是这等事儿到底不好听, 传将出去若是有人有心参上一本, 荣国府也讨不了好,二府对外便是闭口不言, 只有叹息。
只是宁国府的动静哪里瞒得过人去, 加之又不如何约束下人的嘴,有心打听者也能打听出个七七八八, 在外头说来,都惊异于贾珍混账如此,又见荣国府闭口不提, 几个老太太老爷为此事气病了, 倒是同情荣国府, 亦是感叹荣国府还有几分厚道,竟早早就过继了宁国府家的女儿养着。虽不惯那府里的行事, 却也不忍出面首告,倒是十分厚道。由此, 宁国府的名声越差,荣国府的名声却是越好。
王熙凤历经两世,远比旁人清楚两府的家底儿, 在分族的时候,在祭田上便是狠敲了一笔,因着本就很多是王熙凤后来置办的,贾珍等人也不好与荣国府相争,另有两府依附的贾家旁支,倒是数量差不太多, 而家学宁国府总不愿意管,倒是也给了荣国府。铁槛寺却分给了宁国府。
至此之后,宁国府的名声越发坏了,尤二姐进门,虽因国孝,未正经摆酒唱戏作二房,倒也府里直管太太呼之,竟是不管尤氏如何,倒叫尤二姐管着府里的大小事儿。尤氏原病就没好,如今越发添了病症,只每日里在屋子里躺着吃药,尤二姐尤三姐在府里愈发肆意。见尤氏病得很了,倒是还生起一二尤氏没了尤二姐能扶正的美梦,尤氏自是更气了,又不愿意便宜了她们,倒是硬撑着。
尤二姐是温柔和顺的人,如今倒是老实过日子起来,只是她名声坏透了,少不得有些说嘴嘲弄的人。她还罢了,念着自己失了足,又不是个厉害性子,不过打碎一口牙和血往肚里咽下。尤三姐脾气火爆,又是混不吝的性子,便闹了起来。有道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自从二姐进门,贾珍倒是没从前那般殷勤了,倒是对尤三姐还一如以往。那尤三姐天天挑拣穿吃,打了银的,又要金的,有了珠子,又要宝石,吃的肥鹅,又宰肥鸭。或不趁心,连桌一推,衣裳不如意,不论绫缎新整,便用剪刀剪碎,撕一条,骂一句,究竟贾珍等何曾随意了一日,反花了许多昧心钱。
尤二姐本就坏了名声,又见尤三姐一味儿混闹,少不得又劝她消停些,反被尤三姐道,“姐姐糊涂。咱们金玉一般的人,白叫这两个现世宝沾污了去,趁如今我不拿他们取乐作践准折,白落个臭名还没个好处岂不是后悔不及。”
尤二姐见状,倒是惦记着把尤三姐嫁出去,同贾珍商议一番,贾珍常被尤三姐整治,也有些烦了,加之也有些腻了,便点头答应,叫来尤三姐来问可有看中的人家。尤三姐惦记着柳湘莲,便提了此事,道,若是柳湘莲一年不来,她等一年,十年不来,等十年,若这人死了再不来了,情愿剃了头当姑子去,吃长斋念佛,以了今生。贾珍等人听了却是犯了难。
前世尤二姐跟了贾琏,贾琏和柳湘莲是相熟的,柳湘莲又和宝玉极好,闻得是贾琏的小姨子,又有宝玉赞了一句是绝色,方才不得细细打听便应了此事。只是柳湘莲和宁国府倒是来往不多,如今两府分开了,还闹得不大好看,便是要请荣国府的人出面说亲,只怕也是不成的。
贾珍和尤二姐还在犯愁,却从贾蓉处听来,原来柳湘莲和薛蟠一同回来了。那薛蟠行商路上遇一伙强盗,已将东西劫去。柳湘莲正巧遇上,把贼人赶散,夺回货物,还救了薛蟠的性命。后又结拜了生死弟兄,一路进京。只念着从此后是亲弟亲兄一般。薛蟠念着柳湘莲的救命之恩,便打算进京安置了自己家的生意,再给柳湘莲寻一所宅子,寻一门好亲事。
贾珍等人思及薛蟠此人并不聪明,往日里又在一处混账过,少不得私下托宝玉和薛蟠请柳湘莲吃酒,再私下提上一提。
宝玉见如今两府生分了,倒是不敢再到宁国府去,又听闻是为说亲,心中忖度,尤三姐生的风流标致,自有一种万人不及的风情体态。柳湘莲以前总是说要个绝色,如今这尤三姐果真是天下无双,倒是十分相配,薛蟠之前不在京中,倒是不知道贾家这一干新闻,倒也无可无不可。
柳湘莲先去见了他姑妈,薛蟠却回家和母妹团聚,闻得薛蟠险些糟了祸事,薛家母女担忧不已,听得柳湘莲所救,方念佛两声,只念叨着要好生谢谢他。薛蟠便将自己的打算一说,薛家豪富,倒是不拘送柳湘莲一所宅子,闻得托宝玉薛蟠给柳湘莲说亲尤三姐,薛姨妈忙道,“这可使不得你道那尤氏是什么人物仔细叫柳小爷恼了你”
薛蟠不知所以,旁人也就罢了,薛姨妈常到荣国府去,又因薛蝌邢岫烟的婚事常和王熙凤、邢夫人等人一处,哪里不知道贾家这段日子分族的缘由,唯恐薛蟠得罪人还不自知,忙把贾家分族并尤二姐之事说了出来,一时竟顾不得宝钗一个闺阁女儿在场。薛姨妈说完,才道,“那尤家姐妹名声已是坏透了,你姨父姨母和凤姐儿他们,两府闹翻了都没能劝得住,可见是祸害,她那个妹妹更是个泼辣的,那柳小爷救了你的命,你这不是害他不成谁又愿意当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