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作淡漠地问道,“是要下山吗?现在怕是不合适。”
赵锦儿摇摇头,“不是。”
段天涯这才走进她的屋子,“什么事?”
赵锦儿酝酿了一下,才道,“当家的喝茶吗?”
说着,亲自斟了一杯热茶到段天涯手中。
段天涯接过热茶,心里五味杂陈。
这大概是他这段时间以来,最觉温暖的一刻。
“还有多久生?”
良久,他才问出这一句。
赵锦儿温和道,“一个多月。”
“这样快。我叫冷婆婆给孩子做些小衣裳。”
赵锦儿很怕听到这种话,这话意味着自己要留在山头上生孩子。
她咬了咬唇瓣,“段当家的,有些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讲。”
“你们跟官兵,已经打了月余,想必,大家都很疲劳,伤亡也很惨重……”
段天涯没想到她是说这个,眉头蹙了起来,似乎很不耐烦的样子。
赵锦儿有点害怕,但还是继续道,“段当家的,有没有想过接受招安投诚?”
段天涯猛地看向赵锦儿,眼神中满是探究。
赵锦儿紧张得抿了抿唇,“胶着这么久,朝廷和寨子,都伤亡惨重,再打下去,实在不是理智之举。我相信只要您愿意招安,朝廷是不会为难寨子里这些人的。”
段天涯的脸色越发难看,“你就是为了说这个,才给我这杯茶?”
赵锦儿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
段天涯突的笑了,“我真蠢,我在你面前,总是这样蠢。你给我一点点好处,我就要以为你快倾心于我了,你对我笑一下,我就以为天塌下来也不过如此,其实,你对我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是经过算计的,都是有目的的。我但凡在面对你的时候,稍微带点脑子,就应该看清一切,但我偏偏喜欢骗自己。”
说到最后,他的眼底,星光点点。
“养好身子,好好照顾自己。”
段天涯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赵锦儿咬紧唇瓣,心头情绪很复杂。
如果段天涯不是山匪头子,她应该会像敬重蒲兰彬、封商彦一样敬重他。
可是他的身份如此,便注定他做的一切事情,都是凶狠、不道德的。
如果不能走上正道,他这种人,便会成为天大的祸害!
转眼,除夕便至。
山寨中的山匪们,也疲惫至极,山下万家灯火,烟花阵阵。
越发勾起了他们也想要一片宁静的心情。
一直到亥时,官兵都没有攻打。
杜衡道,“大当家的,官兵也是人,他们今天也许也在过年,咱们也让兄弟们过个安稳年吧?”
段天涯点点头,“把地窖里的藏酒全都拿出来。”
酒正饮,言正欢。
外头突的传进一阵凄惨的叫声。
紧接着,便是此起彼伏的短兵相接的武器碰撞声。
段天涯扔了手中酒碗,怒骂一声,“狗娘养的,有完没完!年都不让人过!”
“兄弟们,狗/日的官兵,是一心想灭了咱们,连年都不让咱们过,咱们趁着今夜,把他们全都撂倒,以后天天过年!”
整个山寨的怒火,也被秦鹏发动的这次偷袭点燃了。
这个秦鹏,是阎罗王吗!
这可是除夕啊!
连皇帝都要过年,可他们竟然趁着过年打上来了!
这分明是再也不想他们好过!
是可忍孰不可忍!
再忍下去,官兵就要骑在他们头上拉屎撒尿了!
“兄弟们,杀啊!跟他们拼了,跟他们拼了!”
天亮时,山下炮仗声此起彼伏。
是山民们为了庆祝新年到来放的开门炮。
黑风山上却一片狼藉,酒香味,混杂着血腥气,演变成死亡和腐败的气息。
段天涯站在尸骨堆中,浑身是血。
他杀了一夜,可是官兵如同蝗虫,杀不尽,赶不绝!
直到天亮,他们才退下山。
留下这一地尸山和狼藉。
这一儿科,段天涯终于克制不住,跪倒地上,仰天长啸!
泪水从他的两颊滚滚而落!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温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你还好吗?”
段天涯没有抬头,因为不想被她看到这副狼狈的模样!
“你回去,孕妇不宜看到这么血腥残暴的场面。”
赵锦儿冷笑,“看门的人也出来打仗了,没人管着我们了。”
段天涯猛然回头,双目通红如一头刚醒的兽。
“你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