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陆续入座，内厅很快坐满。
刘总管吃过果盘，确认无毒后，才将果盘端到宣临面前。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里风水不好，芒果没有坪西坝的好吃，王爷吃桂圆吧。”
刘总管状似不经意地抱怨着，却将芒果摆得正对着宣临的眼色，做得半点不隐秘。
宣临皱眉，他这个总管是真的不能要了。
胳膊肘早拐温云昔那里，每天不提她一句，刘总管都会浑身不自在似的。
“刘总管，我将你送去坪西坝吧。”
刘总管闻言一乐，但还是竭力压住嘴角，拒绝道：“那不行，我还得服侍王爷呢。”
“我服侍王爷多年，王爷却要将我调我，王爷是嫌我人老色衰了吗？”
刘总管用袖子捂着脸，装出一副伤心的模样。
以前的他绝不会做出如此情态，他以前都是要自己尽量站直腰板，尽量表现得像个正常男人。
他以为他在别人眼中不像个阉人，他以为他腰背是挺直着的，直到方磊那个直肠子问他：你为何总弯着腰？
他那时才知道，原来他想着挺腰，其实不是在挺着，正因为他下意识弯腰，还会总提醒自己挺腰。
如今，被温云昔用神药治好，恢复完整男儿身，他反而不再提醒自己，方磊却问他：你为何现在腰板这么挺直？
他现在坐这些扭捏动作，心中无半分悲伤，只觉得好玩，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完整。
不仅宣临，内厅中很多人也注意到他的动作，有些难免露出鄙夷的目光来，要不是顾忌宣临的身份，指不定已经嫌弃地让他出去。
他们虽然没见过阉人，但澜州归附后，这些便传入了澜州，之前也有人将侍卫阉割了，兴许是手法不纯熟，那侍卫没多久便死了，倒也让不少想效仿的暂时却步。
他们想制止阉人，却又鄙夷阉人，有人甚至觉得他们恶心，但又想享受他们的服务。
矛盾得搞笑。
刘总管之前不明白，因为他本是就是阉人，如今从阉人身份跳脱出来，虽然还顶着阉人的身份，但他内里已经改变，再回看，自然能明白很多东西。
归根到底，就是人性。
这也是为何，刘总管推崇甚至崇拜温云昔的原因，温云昔无论做什么，都有道义本真在，她没有亏待任何良善的百姓，仔细复盘，也会知道，她为此付出了多少。
刘总管敢肯定，即便他们知道黑林寨存在，也不会特意过去捣毁，即便也捣毁，也不会将那些人安排到身边，给他们保护和自由。
是的，就是自由。
特别是那些被救出来的女子，被抓进那种地方，经历可想而知，换作别人或许会嫌弃。
温云昔不同，她完全没有，她将那些女子安顿在医院中，让她们做适合的事，还给她们上升空间，就他所知，已经有三个女子因表现优异被提拔成管事，其中那个陈冉更是了得，已经成为温云昔的助手。
不仅如此，之前有人意图轻薄一个姑娘，被温云昔让人逮了，扒光了当众掉在医院门口，足足掉了两日才被他家人求着放下来，听说那人之后出门都只敢带着面罩，否则就会被人扔石头。
特别是那些壮硕大婶们，跟上遇到一次骂一次，如此这般，狠狠给那些流氓个教训，敢轻薄姑娘，就看他们能不能承担后果。
如此之人，刘总管活了三十多年，也未见过。
让他如何不心服。
偏偏……
“唉……”
刘总管长叹，王爷之前明明和温大夫那般要好，温大夫特意救了他那么多次，两人怎么就突然闹掰了呢。
说来说去，都怪言家那群混蛋。
也不好好教子女后人，看看他们那目中无人的样子，早晚会将家底败光。
当年逼着言妃娘娘入宫，也算是报应了。
宣临知道那声叹息是对着他的，他忍不可忍道：“宴会后就滚。”
明明他才是刘总管该亲近偏向的人，这人却被温云昔收买了心。
想到这里，宣临一愣，他之前以为温云昔特意治好刘总管，私下应该跟他做过什么交易，如今看来，温云昔的方法比交易更狠。
什么叫温水煮青蛙，这就是。
让他最信任的左膀心不断偏向她，要么断臂，要么就忍耐，别无他法。
幸好方统领还未受影响，否则真的会废了他大半。
说起来，宣临最开始也不信任方统领，即便他将府中护得周全，但因为他出身言府，很明显就是外公派来的眼线。
但母妃却很坚定，坚定地告诉他，方磊比谁都可信。
说这话时，母妃眼中似乎闪着光，他那时不明白，如今也只明白了一些。
刘总管正想跟宣临再推辞几句，就感觉到有人在瞪他，他没有抬头，干脆地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