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恍惚惚的庄铮没拿多少菜,坐到桌前也只是机械地扒饭,味同嚼蜡,并且忍不住数次扭头去看那对男女。
“怎么了”同样盛了饭菜的阮和生关心地问,“胃口不好”
“不是。”庄铮回神,赶忙摇头,“那两个人好像一、直在看着你们太奇怪了,你们最好别搭理。”他叮嘱道。
他无法否定那个温苑是幻觉以此为前提,按照传统观念,鬼魂通常会出现在与自己死亡有关的地点或人物身边,那两个人特别是那个油腻俊男,搞不好是危险分子。
而且真的是在看着这边
他看过去好几次,那男的表情都渐渐轻蔑了似乎以为他看中了女伴
最好别这么以为
“油头粉面,眼神恶心。”针对庄铮的建议,伊戚用如同鞋底踩到口香糖的口吻说道,“竟敢用那种目光看我还有阮和生,令人不快。”
说着“令人不快”,但他的神情却没多大变化,蛋糕吃完又开始吃中式糕点;而垂下的眼睫所遮挡的眼珠,冰冷而无机质。
“这世上的人多种多样啊。”阮和生发出奇妙的感慨,倒是应下了庄铮的话,“那种人我没事肯定不会搭理的。”
紧接着,他似乎特意把自己盘子里的一块咕咾肉拣进了伊戚的碗里,并肉痛地分了一块软嫩无刺也无皮的鱼肉。
庄铮被他突然的举动噎住了,又看到伊戚高高兴兴地笑着拿起筷子,一时间忘了自己还要说什么。
说实话,阮和生也挺能吃的,他和伊戚在那天之后做饭搭子而成为朋友,或许是意气相投
“你们注意点就可以了。”他没有多说,不再去看那边,开始赶吃饭进度,“有事记得联系我。”
“好”阮和生笑眯眯地扒饭。
而伊戚忽然抬头,似乎无意间瞥了那个方向一眼,无人看见的黑雾在男人身后晃了一圈,又裹挟着什么去往屋外。
*
那两人虽然表现不对劲,但在三人未吃完前就离开了。
庄铮对此松了口气,他目送阮和生与伊戚回房,自己则穿过走廊,想找前台的女生打听一下那个男人。
“他姓杨,名字不知道,其他人叫他杨总,是公馆主人。
住的房间是特意空出来的,系统上没有记录,但就在后面那进的二楼。”
蒋前台这么说,并表示自己不知道更多了。沙发上坐着一个男生,似乎并没有关注他们的交谈。
庄铮失望地告辞,看到被走廊下仿古灯笼照亮的天井,乔木枝叶扶疏,皎洁的月亮被云层遮住,让这方天地忽显逼仄。
“呜呜呜”
在他盯着阴影处愣愣出神时,耳边忽然有若有若无的女子哭泣声环绕开来,在黑夜中极为诡异。
不是温苑在哭。
这是庄铮的第一反应,随后他才感到惊恐,鸡皮疙瘩掉一地,眼前的天井在此刻像极了民国背景的灵异片,而他则是主动送上门的倒霉蛋。
但他仍然注意到,声音似乎来自于那棵高大的乔木,不是树冠上,而是树下那口井
嘶
井中埋藏着惨白枯骨的事情和画面从他脑海中闪过,而同样浮现出的,则是先前阮和生扒着井边的那一幕。
那真的是想爬上去吗
哭泣声渐渐地弱了,浑身僵硬的庄铮吞了吞唾沫,目光在房间和那口井之间来回。
最终他决定回房间,并思考如果这地方真的闹鬼,自己该如何劝说阮和生与伊戚离开公馆。
在他转身的瞬间,走廊上的灯笼无风自动,暖黄的光亮漫上血纹,如同一只只残酷的眼睛盯视着猎物
被石板压住的井中,有细碎的抓挠声响起,好比节肢攀过坚硬的岩石,却无人听见。
*
而他左边的房间里。
“那个男人的名字是杨旭文,是一个憎恨女性、男女不忌、心理变态的罪犯,这个公馆是他妻子的遗产。”
被庄铮记挂的温苑,正在黑雾下方,木然地叙述着自己知道的、并且能说出来的事。
一身血衣、发丝凌乱的女生深深地低着头,她意识不算清晰,只是出于对强者的恐惧而听从命令,回答了前方姿势随意坐在椅子上的青年的问题。
桌边的仿古灯盏散发着暖黄的光亮,为一身黑衣的青年蒙上一层柔软的薄纱,使他看上去温和又无害;却冲不散映在墙上不成人形的影子带来的惊悚感。
披着人类皮囊的怪物
即使已经死去,前一段时间才忽然以死前的形象苏醒在这个世界,温苑迟钝的意识反倒在此刻缓慢地运作起来。
“男女不忌的意思”黑衣青年似乎有点理解上的困难,他歪了下头,“对同类的食欲,人类原来没变吗”
什么食欲我好像不是这个意思吧
温苑彻底清醒了。
然后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