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都知道什么?”男人掩面哭泣,忿忿的看了她一眼。
说的好听,码头搬扛和店里伙计,哪一样不是紧俏的活,就他这浑身破烂的样能得个体面的工作比登天还难。
这么好的活计,想也不能落在他的身上,嘴上说的好听,又有谁知道他心里的苦。
“试都不试你就觉得难,你自然就只能做些坑蒙拐骗的行当了,一次打,两次打,这回遇到老桩叔是个心善的踢你两脚就了事了,要是下回你碰到个不好说话的,怕是你半条命都会丢了去。”
姜知渺撇了他一眼,有些无语,难,这世上什么事不难?种田、读书、经商,哪一件事不是要付出十倍百倍的努力才能得到回报,不付出就想白嫖,哪有这么好的事。
“该说的我也都说了,具体怎么做,就看你自个儿的了,好歹你也是个良民,再怎么说也不会比贱籍的人难混出头吧。”
她劝了他一句,旋即和温竹卿结伴上了牛车。
“嘿!老桩叔,还走不走了,不是说要走了吗?咋还唠起来了?”刘招娣双手作喇叭状焦急的喊道。
老桩叔被喊的猛一激灵,应了句来了旋即麻溜的爬上了牛背,临走前,他深深地看了趴地不起,暗自神伤的男人一眼,重重地叹了口气。
姜知渺原本是不想管这档子事的,但一看到那人自暴自弃怨天怨地的模样,她就想到了她的大哥姜明烛,同样是身陷囹圄之人,还是个贱籍,他都能去镇上当伙计,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是他一个良民不能做的。
他的条件已经比他们这种贱籍之人好太多了,若是不自救,就只有苟且这一条路可走,苟到最后说不定还把命给苟没了。
老桩叔心里记挂着先前他夸下的海口,不准时到就退钱,上了车,他鞭子都快甩出影了,伴随着老牛一阵接一阵的哀嚎,终于在早市开的时候赶到了镇上。
乡下的路有一点不好,那就是崎岖不平,牛车匀速行驶倒还好些,一提速,当即就有人受不了了。
下了车,胃里止不住的冒酸水,呕吐声一阵接一阵,众人哀声哉道起来,“呕~要你准时也不用这么拼吧,呕~难受死我了。”
老桩叔被怼的挠了挠头,憨笑道:“叔,叔不也是好心吗,这不是心里记挂着你们急,这才赶的快了,叔的技术你们也知道的,绝对没有下一次了。”
他憨厚的赔笑道,顶着他们的怨声载道,他心里泪流满面,太难了,真的太难了,来不及要被说,赶上了又要被说,他真的是太难了。
刘招娣擦了擦嘴边的酸水,愤愤道:“再有下一次就是你不要钱请我坐我也不坐了,这大清早的吃的全都吐出来了,要不是看在咱们是老相识的份上,我高低不让你好过。”
话落,她重重的哼了一声,无视了老桩叔的赔礼道歉,扭着腰朝着街上走去。
其余人见状也跟着四散开了,倒是先前那个圆脸妇人平复了胃里上涌的酸气后,笑着安慰了老桩叔几句。
姜知渺几人倒是没什么感觉,一则他们没吃饭,胃里没什么东西可以吐,二则是流放那么些天比这更惊险的事都经历过,相比之下,坐个快车也没什么大不了了。
老桩叔被数落了一顿,刚缓过神来就见姜知渺要走,心下一惊,当即从牛背上蹦下来,吆喝道:“停步停步,你那钱我还没给你呢。”
姜知渺愣了愣,只见他牵着牛走到她跟前笑着从兜里掏出了两文钱,“给,先前说好的,这两文钱给你。”
老桩叔扬着笑,就连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给,我老桩说话算话,从今往后,只要是你来坐车,我就不收钱。”他将钱塞到姜知渺怀里,笑着说道。
姜知渺看他一脸诚恳的模样,当即就收下了,“行,那就多谢叔了。”她笑着回道,旋即在他满怀感激的目光下带着家人去了街上。
坐车去镇上可就没有自个儿推车方便了,回去的时辰是定死了的,这也就意味着最迟申时就要到门口集合,要是错过了,可就只能自个儿走回去或者套车回去了。
选择坐牛车上集的人就是为了省钱,套车不合算,若真有误了时辰没能回家的,大多是在镇上随便找个地方糊弄一宿,夏季还好说,如今这寒冬腊月的,着实不好糊弄。
是以,当老桩叔交代了时辰后,众人纷纷点头,保证申时一到就在门口集合。
心里计算了剩下的时辰后,姜知渺带着他们去了老夫妻的馄饨铺一人要了一碗馄饨。
天冷,按理说馄饨铺的生意应该不错才是,但姜知渺一行人去的时候,除了寥寥几人外,铺子剩了很多空位。
就连往日里和蔼的老夫妻的面上也多了丝哀愁,听了几嘴,她这才明白了其中缘由。
馄饨的定价不低,虽说用料扎实但舍得花钱的人不多,先前未下雪时,南来北往的客人多,多的是人愿意花这个钱尝尝鲜,可如今天愈发的冷,没什么人上集,生意自然就冷淡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