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知渺从不知道自己居然有言出法随的本事,先前说着想吃酥鱼,不过半日,她便吃上了。
温竹卿带着炸好的酥鱼来的时候,她正在绣花,没错,就是绣花。
自搬进了新家,家里没个赚钱的营生,眼瞅着春桃家卖上了豆腐,徐有容心下发急,便日日夜夜的绣些手绢帕子之类的到镇子上卖钱,为家里增添些家用。
她劝过,但无用,一个人下定的决心是怎么也掰不回来的,劝说无用,她便也加入了绣花的阵营。
从前在姜府虽为庶女,但她的女红却从未落过,算起来,她的绣龄也有个八九年了。
庶女本就不被主家重视,就连去读书,也不过是凑个数的罢了,嫡子嫡女能学的插花品茶,在庶出的子女看来,中间就隔了条天堑一般。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府里约定俗成的将那些看着高尚,譬如插花、品茶、骑马、锤丸这类的,全都归到了嫡出的子女身上,而女工这类看似繁琐,又不会出风头的手艺,却默认了庶女可学。
说起来,她小的时候还曾被姜知黎要求绣过帕子,那时她绣工多有不足,绣的活像个四不像,替了一次后,便被狠狠的骂了一顿,再后来,她便再也没有要求她做过什么了。
她的绣龄是八九年不错,但她的绣工却实在平平,有形无神,这是姜知渺对自己绣工的评价,能绣的大差不差,已然尽她所能了。
姜家这一代中,只有姜知月的绣工不错,说起来也奇了怪了,武将家庭却出了个绣工极其有天资的姜知月,当苏怀青说要收她为徒时,大伙儿都吓了一跳。
苏怀青,专制苏绣上供于宫中,是皇后跟前的红人,相处过的人都知道,此人倨傲的很,向来都是眼高于顶,当然,她自个儿也有这个本事眼高于顶。
眼光这么高的人,却能说出收姜知月为徒的话,可见她的天赋之高,曾经的她,也羡慕过她的天分,想着若是也能拜她为师,她定然能摆脱庶出困境,但现下异世游了一番,她的心境倒是平静了许多。
天赋不天赋的,难说的很,就像葛三,看他一副油嘴滑舌的样,谁知道他还有一手拉二胡的好本事。
据方槐花说,年轻时候的他,拉的二胡在这方圆十几里都是有名的,红事白事的,谁都爱请他去拉上一曲。
音准,拉的好,为人还客套的很,好好一有前途的小伙子,谁知道成了亲,却变成了这样,姜知渺叹了口气,深感世事无常。
她看了眼自个儿手里绣着鸳鸯的帕子,又瞅了瞅徐有容的,看毕,又叹了口气。
说起来她娘的天赋也一般,但胜在坚持,这些年她学的时候她也没闲着,只是她们母女两这手艺,实在是只能绣个形似了。
多年的绣下来,如今的姜知渺都不用绣样就能直接在帕子上秀出鸳鸯的轮廓出来,这都是她这么些年下的功夫而形成的潜意识行为。
一下针,她就知道下一针应该往哪落,她绣的麻利,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当年受了多大的苦,十根手指是洞了又洞,想多了,都是泪啊。
“娘,你这成天的窝在屋子里绣花,也该歇歇啊。”姜知渺将刚绣好的帕子放在一旁,拿起一张新的绣起,关心的说。
徐有容心里装着赚钱,自然不觉得累,她笑了笑,头也不抬的说:“娘不累,就是绣些帕子罢了,可比先前的赶路要轻松多了。”
绣帕子不过就是费眼,而先前的赶路,那可是废命啊,莫说累了,一不小心,只怕命都要玩玩,比起它来,绣些帕子确实算得上轻松了。
再说,眼瞅着就要过年了,年后明淮他们就能去学堂了,读书识字,笔墨纸砚的,那一项不要用钱,家里的钱就那么多,用完了可就没了,她身无长处,除了绣花,实在是想不出有什么赚钱的法子了。
姜知渺顿了顿,叹了口气道:“娘,这怎么能跟赶路比呢,这绣花虽说是小事,可是成天见的绣,又费眼又费神的,我觉得,可一点都不比赶路轻松。”
长时间的低头导致颈椎处酸疼,徐有容捏了捏脖子,停下手里的针线活,望着她笑道:“傻孩子,赚钱哪有轻松的啊,你看你明烛哥,他去镇子上做工轻松么,他一个人在哪儿人生地不熟的,只怕比你我还累。”
“这天底下,只要是能赚钱的营生,就没有不累的,要不费神,要不费力,我没有力,就只能窝在家里做些废神的活了。”
姜知渺默,心里有些闷闷的,她垂着眼,低沉道:“可我不想让你做这些费神费力的活,一张帕子要绣上几天,却只能卖上几文钱,若是行情不好,只怕还要降价,你废了这么多心血绣的,我觉得实在是有些不值当。”
说着说着,她眼神发亮,抬眼道:“要不,这批帕子绣完,你就先不绣了吧,正好趁着这个时候放松放松,成日里的窝在家里绣花,只怕是脊椎都要坏了,过几日我要去冰钓,到时你也去,好不好嘛,娘~”
徐有容看了眼手边的帕子,才绣了三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