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我清醒点,我清醒点,你给我滚开,我的囡囡,囡囡!”何沁一把推开男人又回到女儿身旁,轻柔地晃着她。 任谁都看得出来此时的妇人早已到了崩溃的边缘。 只要一个导火线,一个导火线就能让她彻底的崩溃。 衙役的到来就是这么一个导火线,一个彻底将女人推入深渊的导火线。 从他们面不改色的表情可以判断的出来,他们对这种流放路上的死亡已经司空见惯了。 他们来到神情悲戚的妇人身前,一把扯出她怀里的孩子,直接就将她夺了过去。 妇人自然不愿,哭着打着想将自己的孩子抢回来,然而一介女子如何能敌得过身强力壮的衙役? 结果自然可想而知,死去的孩子被衙役随意的扔进了一个沟壑中,这是一个天然形成的沟壑,深不见底。 妇人夺不过,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孩子被扔进洞内,悲上心头,当即就跳下去跟着孩子去了。 哀莫大于心死,压死骆驼的从来都不是最后一根稻草。 短时间内一下折去了两个人,衙役的面色极其难看,黑如锅底。 然而事已至此,想再多也是徒劳,抓紧赶路才是正事,衙役望了望深不见底的沟壑,随后扭头往回走去。 方才拉架的中年男人看见了这一幕,顿时流下了几滴伤心泪,待泪到腮边后,就转身继续跟上了队伍。 薛氏狠狠地剜了一眼妇人跳下去的地方,又憎恶地啐了一口,这才转身离去。 人情冷漠莫过于此,一对母女的逝去或许掀起了一丝浪花,但是很快,很快又平静了下去。 姜知渺平静地观望着几人的反应,随即就提步向前走去。 若是自己没有得到这一番机遇的话,自己是不是也会和这个女孩一样逝去?她娘是不是也会这么极端?没有族人的帮扶她们母子几人真的可以安然无恙的到达极北之地吗? 虽然前路漫漫未可知,但是珍重自身才是活着的正道! 不过,这对母女的逝去给她提了个醒,现在是在流放不是游山玩水,虽说自己有一线天在手,但是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还是处处小心谨慎的为好。 她如今的本事不大,还是先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吧,除此之外,量力而行。 这一天又是鞭打又是死人的,队伍的氛围一下就变得沉重了起来,众人神色凝重的迈着前进的步伐。 这是第一次,但不是最后一次,极北之地远之又远,当众人目睹了这一对母女的逝去后,死亡,就如同悬在他们头顶的一把刀,随时都可能让他们身首异地。 这一天,人们终于想起了被死亡支配的恐惧! 月明星稀时,队伍终于赶到了今日的落脚点,与之前的兴奋不同,他们的脸上只有麻木。 大概是想到自己的处境堪忧,这一次所有人都去领了硬饼子,没有人嫌弃它不好吃,毕竟,食物才是他们安身立命的根本。 队伍人数多,消耗量也大,硬饼子隔一天就要重新做,毕竟一下子做供几百个人一日三餐的吃食,已经让衙役够呛了,他们就算是想多做,也有心无力啊。 要不怎么说衙役是个苦力活呢,又要赶人,又要做饭,周扒皮也没有这么会奴役人的! 要不是这份差事有大栩国正式编制,又有油水可捞,他们能干才怪! 徐有容目睹了那对母女的死亡后,一直在出神,走路的时候出神,吃饭的时候也出神,就连咬空了饼子都不知道,一直对着空气发呆。 看着她神游的模样,姜知渺停下了吃饼的动作,轻轻的晃了晃她,随即开口说道。 “娘,娘,回神了,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我晃你都晃不回神。” 徐有容茫然的看向姜知渺,轻声说道:“啊,没,没什么啊,吃饼子,吃饼子。” 姜知渺无奈的看了她一眼,笃定的开口道,“你是在想之前那对母子的死吧,你放心吧,我们肯定能好好的到达极北之地的。” “不说别的,我还有一身力气呢,更何况包里还有白露给的药,只要注意着点,应该没什么大碍的,你就放宽心吧。” 徐有容哑声,她是知道不假,但是,她们真的可以安然无恙的到达极北之地吗?白露给的药是好,但是数量不多,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 更何况每日的消耗量那么大,又没有好吃好喝的将补着,肯定会经常有个小病小灾的,她怎么能不愁。 尤其是看到了这对母子的死后,她的愁一下子就到达了极点,她也是妾室,她也有子女,所以她更能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