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不见,又说不出话。”詹背着手,慢悠悠道,“你莫要费力气了。” 冯海蛟恍然大悟:“是你?!” 詹默默点头,似乎并不在意外面如雷的砸门声——辛劳楠当初重修这座庙宇的时候,就把这里当作了最后的据点,不但墙壁坚厚,门窗亦全是硬木包铁叶,门闩顶门杠全加上,外面人再多,血肉之躯加上几柄刀枪也是撞不开的。 “詹!我劝你放明白些,我可带着几百弟兄上山来了……” 詹懒得与他口舌,侧头问道:“烟可曾放出去了?” “回老爷的话,放了!解团总那边已经回了消息。” “把他拿下!”詹吩咐道,“捆结实了!” 两边从人立刻上来,将冯海蛟捆得结结实实。冯海蛟初时尚不畏惧,毕竟他有三四十号弟兄在庙外,三座寨门也在他的手里,犹有一博之力,然而不多片刻便听得外面喊杀声四起,惊呼声、惨叫声、求饶声和刀剑的撞击声搅混在一起,此起彼伏,期间又经过了几个来回,渐渐的外面的厮杀声平息了下来。让冯海蛟的脸色也随之一阵开朗一阵低沉。然而他耳听着外面的声音渐渐平息,又有人进来在詹的耳畔说了几句什么,这奸猾的师爷的眉头瞬间舒展开,不由心中哀叹:“完了!”整个人都委顿下去。 詹关照打开殿门,只见外面血肉狼藉。从殿门口一直延伸到庙外,横七竖八的丢了三四来具尸体,还有十几个俘虏跪在一旁,萎靡不堪。战场上弥漫着一股难闻的臭气。詹微微一笑,见解问懂东正指挥喽们打扫战场,便问道:“兄弟们死伤多么?” “只死了三个,伤了七八个,”解问东恭维道,“师爷真是妙计!” 其实这所谓的妙计也并不稀罕,奥妙就在山下的凉茶里,这凉茶里虽然没有没有大黄巴豆之类的猛药,却放了加倍的凉药,长途跋涉浑身热汗的喝下冰冷凉茶,没到山顶就有人顶不住了。虽说多数人没到需要就地解决这么急迫,但是腹中的绞痛也让他们难以发挥出应有的战力来。更别说解问东的大队人马足足比他们多出了一倍以上。从庙后一涌而出,顷刻便把这群肚子疼的喽打得落花流水。 “各处寨门呢?” “正门已经拿下,全部斩杀了。”解问东道,“下面的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詹问道:“冯海蛟的令箭关防都拿到了吗?” “都已取到。” “好,你派人即刻拿着他的令箭到正门,我随后就到。” “是,小的明白!” 莫崇统带的一百名喽休息了半个时辰,这才慢慢登山。刚过了二道寨门,亦是个个肚子绞痛,叫苦连天。莫崇便借此在二门休息。直到看到山顶上的烟雾升起,知道山上已经得手,心中暗喜——他被毕轩盛策反已经很久了。 接着他便按照预先的布置,催着队伍登山。到得正门,里面早已布置好人马,一进寨门便被围了起来。这些人多是新投冯海蛟不久,并未受过他什么好处,加上肚子绞痛,莫崇在旁稍一劝慰,便都弃械投降了。只是这肚疼难忍,免不得就地便矢,弄得臭气熏天。好在山寨上也有准备,熬好了暖胃怯凉的药汤,给降人逐一喝下,这才渐渐止住腹痛腹泻。 肚子虽然不疼了,但是手无寸铁,被人刀枪相向的坐在地上,外加地上的尸体和人头,众喽一个个惶恐不安,只怕小命难保。 詹此刻叫人抬出满满几盘银子来。让这些喽们的眼睛一下都亮了起来。 “各位兄弟!”他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一干人,“冯海蛟自受招抚,得天高地厚之恩,不思上报圣恩,下惠百姓,倒行逆施,与髡贼勾结,扰民祸乡!两广总督熊大人已下令将其斩首,传首连阳三属,以儆效尤!” 这一番杀气腾腾的官话,说得下面的喽们一阵胆寒,生怕自己也成了“乱党”。 “……然熊大人有好生之德,首恶即办,胁从之人,只要幡然悔悟,便可饶过不问——不但不问,还可以继续为朝廷效力。” 说罢他拍拍手,有人端来了满满几盘银子,银光闪闪。 “只要愿意为朝廷出力,不但死罪可免,还有重赏。”詹双目扫视全场,“谁愿意为朝廷效命,清剿冯海蛟余党?” “小的愿意!”莫崇第一个站了出来,他知道这是纳投名状的好机会。虽然免不了要和过去的弟兄一番厮杀,但是比起毕轩盛许他的大笔赏银和冯海蛟姨太太来说,值得冒一冒险。何况他们是以多打少,以高打低,不说手到擒来,也无太大的风险。 “好,莫兄弟弃暗投明,痛快!”詹说罢一招手,“取酒来!再赏银五十两!” 话音未落,便有人将一个银光灿灿的大元宝并一盏酒端到莫崇面前。莫崇知道下面就要看自己的套路深不深了。当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拿起刀枪来转身对喽们道:“谁愿意随我去打那些狗日的?!” 冯海蛟的人马因为扩充很快,他自己又无治军之才,所以新老矛盾颇深,此刻被詹几句话一激,再加上“重赏”的刺激。这些喽一个个双眼发红,都起身说愿去厮杀。当下由解问东和莫崇带队,带着一百多人,浩浩荡荡的冲下山去。 二门和大西门都是单向寨门,只能防备山下的敌人,对后面来得敌人并无防御能力,从山上下来的是莫崇为首的“自己人”,加之还有冯海蛟的令箭,留下关卡的喽并无防备,被莫崇偷袭得手,二门的守军顷刻被歼。这些“新兄弟”平日里和“老弟兄”矛盾颇深,一见血便杀滑了手,不用催促便沿着山路冲杀下去。不费吹灰之力,又将大西门的冯海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