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队――起码他们都是经过好几个月的整训的。 收尸队都穿着全身式的隔离衣,戴着大口罩和油布手套。拿着挠钩、绳索和担架,尸体统一装进油布的尸袋中再搬运,减少搬运中的二次传染。 遮盖尸体芦席和破烂也装进藤筐后贴上封条,送到指定的地方烧毁。尸体清理之后,再由防疫队来喷洒消毒水。 看着收尸队在忙碌着,霍骏鸣在笔记本上记录下“发现疑似一号病遗弃尸体一具”,后面是时间地点,发现人和处理结果。“这帮刁民……”他合上笔记本嘟囔两句,背起手跟上赵贵往下一个巷子走去。 “差爷……!两位差爷!救人呐!”没走几步,听闻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在喊叫,眼见一个少年跌跌撞撞地冲他们跑过来。 “这不是来福吗?”赵贵一愣,“你们家不是已经被隔离?你怎么跑出来了?” 来福一家的邻居昨天发一号病死了人,邻居一家隔离不算,因为发现来福家的人在死者染病期间曾经出入过死者家,所以他家也一起被隔离了。今天下午就要移送到长洲岛隔离营去了。 为防止被隔离人员逃走,所以一但被宣布为“待检疫隔离人员”家门口就会派上警察或者国民军站岗软禁,不许出入,一直到被遣送上船为止。 “是门口站哨的副爷放我出来的,家里出事了!”来福哭哭啼啼地说,“我爷爷上吊了……” “啊?!”霍骏鸣和赵贵闻言都是一惊,“怎么回事?” “爷爷近日见多了街坊死人,尸身坟茔都没留下,都烧了,本来便心里不高兴,好几日没说话了。前日家里被隔离之后,便总是自言自语,说些‘入土为安’之类的话,刚才就……就……” “你赶紧先带我们去!”霍骏鸣和老赵跟上来福,急急忙忙往巷子里跑去。 现场没什么特殊的――至少赵贵没看出什么特殊的问题,死者有一定文化程度,留了遗书,意思很明确,老爷子认为被隔离说明瘟疫已经降临到自己的家庭,自己一个半截入土的老翁不可能躲过这样的灾祸,反正就算侥幸逃过瘟疫,也是时日无多,与其病死后被烧成灰烬,还不如给自己一个痛快,趁着没病的时候自行了断,还能落个全尸入土为安…… “这……”赵贵觉得很不可思议,“因为怕病、怕火葬,就要自杀?会不会是伪装的?” 对纯正的无产阶级赵贵来说,如果没有澳洲人的到来,他的未来不过是卖苦力,打短工,大约不可能娶到老婆留下子女,最终不是年老体衰便是某个时节染上“时疫”,一命呜呼。由保甲出面送流花桥火化。 “阿贵啊,你觉得这一家人被隔离着,没人出入,又不缺食少药的,谁闲着没事杀一个老头?”虽然看不到霍骏鸣蒙着大口罩的脸,但赵贵能感觉到他似乎在苦笑,“我倒是觉得这事基本上能确定,就是自杀,这些人……你啊,在元老院手底下好日子过久了,不太知道――他们这些人是怎么想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