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澳洲元老院统治下的领土。”门多萨避而不谈这些,“现在说说您自己吧。您是谁,为什么要远渡重洋到马尼拉来?” 唐娜玛丽娜?德?阿雷利亚诺没什么好隐瞒的,她是西班牙贵族冈萨洛?德?阿雷利亚诺的私生女,生在西班牙。 她的母亲出身卑微,不过甚得宠爱――是父亲的“女朋友”。父亲也承认了她。因而在幼年的时候得以随前往新西班牙赴任的父亲到了墨西哥城,进了一家修道院来完成她的婚前教育。 作为私生女,虽然在法律上没有婚生子女的地位,但是贵族的私生子女――特别是他们承认的私生子,比平民百姓要强得多了,多少名门显宦的祖辈正是国王或者大贵族的私生子。 唐娜玛丽娜?德?阿雷利亚诺自小就受着贵族小姐一样的教育。一直在墨西哥城长到了十八岁。直到今年年初才被她父亲接了出来准备结婚。所以她才会搭乘马尼拉盖伦前往马尼拉。 “结婚?”门多萨小姐怔了一下,“和谁?” “我只知道对方是一位了不起的绅士,”玛丽娜说,“名字我忘记了――实在太拗口了。” “您连名字也不知道,”门多萨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就准备嫁给他?” 玛丽娜似乎并不以为奇:“是菲律宾总督de Tavora阁下提得亲。”她骄傲的说道。 “所以您就乘上了马尼拉盖伦,横渡太平洋前往菲律宾嫁给这个素昧平生的男人?”迪亚娜?门多萨的嗓音不由得高了起来。 “是一位绅士。”玛丽娜小姐纠正道,“虽说他还没有受到正式的册封,但是总督阁下已经向国王陛下的枢密院呈送了报告――他会前途无量的。” 门多萨实在无法接受这样的婚姻观点,但是传达21世纪的婚恋观不是她的任务。 “这么说,艉楼里许多华丽的服装和首饰都是您的陪嫁了?” “是的,”玛丽娜点头,“不算现金的话,父亲为我准备的陪嫁就价值五千比索。另给我一万比索的现款。” “您父亲真是富有。” “如果出嫁的是他的婚生女儿,我想仅现金陪嫁就不会少于二万。”玛丽娜不以为意,似乎还觉得很光荣。她注视着门多萨,骄傲的说道:“除了我的父亲之外,我的未婚夫在菲律宾总督阁下面前是一位重要的人物。我相信只要你们送去一份书信,他们会拿出一笔巨款来为我赎身。” 接着她又说了许多话,都是炫耀她的父亲和未曾见面的未婚夫是多么受到“陛下”、“殿下”和“阁下”们的恩宠,如何的富有,如何的有地位。并且暗示,只要能帮助她赎身,她会考虑帮助门多萨小姐一起脱离这个“可怕的地方”――她甚至能给她一个“合适的安排”。 反倒是她对自己所处何地,在什么人手中没表现出太大的兴趣,很多土著初到临高所表现出来的强烈的好奇心,她一点都没有表露。 门多萨耐心的听着,不置可否的微笑着。心里却是越来越腻味:她原先觉得自己和周韦森、和其他元老已经有够多的“文化差异”了,自己在临高总觉得格格不入。但是听着玛丽娜的话,她觉得自己和她之间的距离已经远不是简单的“文化差异”了,而像是生活在两个星球上的人。 新落成的教育部大礼堂是芳草地教学园区里最有气派的建筑,可以容纳五百人参加活动。除了开会之外,它拥有的舞台设施也足够用来进行文艺演出,比起完全露天的百仭电影院要强多了。 胡青白很为此而得意,这是他花了不少力气才争取到的――也幸亏教育优先这面旗帜。不过在江山看来,把大礼堂工程交给梅晚的建筑总公司实属失策:那帮造房匠全然不知艺术和美学为何物。以致大礼堂外观上几乎就是某些县级开发区常见的那种中华田园式欧洲风情建筑:正门前画蛇添足地加盖了一圈弧形的门廊,下边矗立着一排多利安式柱子,不伦不类。 不过,不交给他们造又能交给谁呢?胡青白耸了下肩,这就和目前他们的生活状态一样:没得选择。 此时,礼堂的硬木条坐席上一个人也没有,顶灯和壁灯也没有点亮。江山朝着灯火通明的舞台走过去,在头排座位上坐了下来。这里正在进行合唱的排练――在1632年度圣歌大汇演前几周,这里是最忙的地方,每天至少有七八个各系统各部门业余合唱团的在这里排练。 吝啬的企划院和各个部门是不会给归化民在工作时间排练的,因而他们都是在工余来参加排练。不过对于这个没什么娱乐活动可言的时空来说,参加合唱排练是一件颇为有趣的事情。年轻人可以借此认识很多人--特别是异性。 江山要找的那个人正站在指挥席上下挥舞着胳膊,滔滔不绝地吐出一大串半生不熟,语法错乱的普通话。怪异的腔调再加上不时还冒出几句英语和广东话,非但国民学校和军政学校的合唱团学员们都是一脸惶惑,连站在大幕旁边的方非也听得不知所以。最后,钢琴伴奏者,一名三十岁上下,一头乌黑的长发用手帕束成马尾,身形高挑的女元老挽救了局面。她的声音不很大,却异常清晰,只用几句话就把排练指挥的长篇大论解释得一清二楚。 魏斯?兰度似乎对于这番解说非常满意,大声喊道:“让我们再来一遍,从头开始!”他扬起了手,钢琴声伴着男孩子们略带稚气的歌声回荡在礼堂中,犹如军队在步操。 “英雄们,勇敢向前走, 莫留恋,不要再回头。 愿抛弃安逸和财产, 为祖国战斗, 为祖国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