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的人赶紧从墙头抛下绳子,闵展炼无暇顾及自己的形象,抓住绳子手脚并用窜上墙头逃回露台上。 “快走!”他立足未稳就喊了一声,腿脚不稳就嘶声力竭,又结结实实的摔了一跤,赶紧爬了起来就要走。 “走,走到哪里去?”红衣少女已经没有了“尽在掌握中”的气闲神定,一闪身拦在他的面前,“人还没死!” “不走就是我们死。”闵展炼没了悠然自得的风度,嘶吼着。他手中剑在颤抖,显然,再要拦截他就会毫不客气的杀人于当场了。 双方的手下几乎同时亮出了兵刃,原来的合作伙伴,顷刻之间就要火并当场。 护教使者的脸色煞白,她何尝不知道闵展炼所说有理――连雷火都劈不死的,对方肯定是渡劫已成的“真人”。不知道他还有多少厉害的道术没有使出来。万一对方真得会“五雷法”,一举手就能把自己轰个“形神俱灭”。 但是此时一走,他们在沂州的一切就完了!看那群普通信徒们,一个个盯着道士如痴如醉,宛若癫狂的表情,她心中暗暗叫苦――自己此来是担着山东总坛的命令,现在不但没能办成事情,反而让道士显了“法力”,搞得分崩离析,自己回到总坛之后的会落个什么下场可想而知。 然而“真人”在前,她哪里还敢造次,眼见双方气氛紧张到极点,再要僵持下去只怕那“真人”还没动手,自己这边先杀了起来,到时候一个也跑不掉。当下顾不得使出种种手法,只是叫了一声“走!”,一伙人顿时消失的干干净净。 闵展炼见她一下子就消失在雨幕中,不由得暗暗骂了一声:跑得比兔子还快。当即也管不了什么银子报酬之类的事情了,一声唿哨,当即遁去。 明清忽然从噩梦中醒了过来,他猛然坐了起来,大汗淋漓。外面雨声已经小了许多。望了望炕上,两个师弟还在酣睡,一种微妙的不祥感笼罩着他。他赶紧推了推两个师弟,却一个个酣声如雷,睡得如死猪一般。 他赶紧起身,穿了鞋子,打着伞推门出去,顿时大吃一惊。院中到处散落着纸屑,竹木屑,碎陶片,而当间还滚落着四座竹编纸糊的人偶,足足有一人高,已经被雨水冲刷得破烂不堪。 明清在杭州的时候也应过大户人家的白事,眼见这人偶很像出丧时用得开路神,暗叫“丧气”,好好得院子里怎么出了这些?再看纸屑依稀可以看出是各种彩绘的图形,似乎还绘有符。他是小道士出身,虽然看不明白,但是大概也明白这些都是所谓的“妖物”,不由得暗暗心惊。 忽然他看到师父:一个人站在铁笼子前,披头散发,道袍尽是泥水,双目紧闭,似乎在冥想。他不由得暗暗害怕,小心翼翼的呼唤道: “师父。” 师父睁开眼睛,面色很是疲惫:“是你啊。” “是,师父。我是明清……”明清见师父面色奇特,心中害怕,问道,“院子里……” “不碍事,刚才有一伙妖人来过。”张应宸缓缓说道,“已经被为师赶走了。”他看了一眼院子里的满地垃圾,“你把师弟们叫起来,把院子里清理下,东西全塞进炉子里烧掉。” “是,师父!” “你先去熬姜汤来!” “是,我这就去。” 张应宸浑身酸痛的走回屋子里去,半宿的折腾让他筋疲力尽。不仅仅是体力上的,也包括极度兴奋之后精神上的倦怠感。 他一直等到院子周围的人全部跑光之后,雷电已经去远,才结束“渡劫”状态从笼子里出来。 虽说法拉第笼效果显著,但是要不是靠着对方的迷信,真要来个乱镖齐发要不干脆拿着刀枪乱捅,自己就算有手枪没准也挂了――对方毕竟人多势众,又在暗处。 最后还是靠神秘主义救了一命。张应宸感叹道,看来科学和神秘主义是可以共存共荣的,特别是对自己来说。这一番感慨还没发完,就连打了好几个大喷嚏,这才意识到自己在雨中被淋了个内外精透,不赶快驱寒恐怕立马就要感冒发烧起来,未免有损自己的真人形象。 他换过衣服,又喝了二碗姜汤,只觉得身体回暖,又做了一套五禽戏,只觉得筋骨松快。当下在床上假寐起来。 人虽然躺在床上,思绪却没有停下。他知道,自己靠着这手电学的把戏多半已经吓破了这伙敌对势力――不管他们是哪个会道门――的胆。张应宸对道教中各种修真修仙理论有一定的研究,自己这场“浴雷”表演,按照某些体系足够使得自己归入“真人”之类的半仙级别了。 有了这样的名头,不但吸引信徒大为方便也等于拥有了足够的威慑力。在这民间宗教泛滥的山东地方,哪怕是已经死去多年的徐鸿儒――“白莲教”三个字在本地依然是让人心生恐惧的名词。 但是,万一对方恼羞成怒,或者觉得他动摇了本教的在当地的根基,破釜沉舟的派来更多的人要和自己一决高下,那么对自己来说又多了更大的麻烦,自己单打独斗果然是不行的…… 他累了半宿,想着想着就渐渐的睡着了。醒来的时候不觉已经天色大亮。刚坐起身来,发觉三个徒弟正跪在炕前。他不由得吃了一惊: “你们这是做什么?” “师父!弟子们有眼无珠,这些日子一直不识师父真身仙体……”明清打头,恭恭敬敬磕了个头说道,身后两个师弟更是大气都不敢喘的跟着磕头。 张应宸知道他们大约是看到了或者听到了什么,心中得意之余也不由得暗自提醒自己要小心,“不要混说,都起来吧。我就是你们的师父,不要在外面胡言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