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不算完,第二天的时候,一甲的三名进士及第会跨马游街前往大慈恩寺,在大雁塔里题诗。
这就是著名的“雁塔提名”了。
但今日大家都有些累了,出了宫以后便要各回各家。
只是还有少许人在琼林宴觉得还不太尽兴,正商量着再去哪里再乐一乐呢。
王元荣也是觉得少了点什么,想要约上几个好友去哪里玩一玩之时,却被宫门外的动静给吓了一跳。
建福门外的大街两边,众百姓簇拥着,用极为羡慕的眼神看着这些刚从宫里走出来的进士们。
些中当然也有不少的未婚少女掩着笑嘴,红着脸偷看着这些进士。
但更多的人是束着大拇指与身边的人不停地夸耀着进士队伍里头的什么人。
那些进士从宫里出门来以后,并没有做作地向百姓们挥手什么的,而是各自奔向自己的乘具,想要第一时间回到寓所。
他们有的会乘轿、有的会骑马。
但这里头却是有一个另类。
在一众交通工具里却是有一只驴在那里呆着,而且还极不老实,时不时地发出“呜呜呜”的驴叫声。
那匹驴每叫一声,边上的百姓就哄笑一声。
驴没有被栓着,更没有人管,因为禁军侍卫们知道那是进士的“坐骑”,不敢去招惹新进。
但那驴也不跑,只是一味地在叫。
侍卫与百姓都不知道怎么会有进士骑着驴来参加传胪大典的,也不怕丢了自己的面子?
比如王元荣,他即没有马也没有轿子,所以干脆就是走着来的。
此时看到这么多人,他一下子觉得有些失了面子,因为已经有百姓在指指点点了。
他一转眼看到了这匹驴,脸上一下子便露出了微笑来。
看来还是有“同道中人”的。
他走到驴前,左右张望了一下,大声笑道:“此驴若是无人认领,那我便在它的脸上贴上一张纸,就写着‘王元荣’之驴,然后牵走了!此驴有主乎?”
古宗奕从一边快步走上来:“贞作玩笑了,这是我的驴。诸葛恪刚愎自用,你不好学他,我这驴呀便不让给你了!”
王元荣呵呵笑道:“真行!这也能玩出花来?我却是连个坐骑也没有。”
古宗奕轻笑道:“没办法,马让我给卖了,全捐给了洛阳灾民,只得骑驴来了。这驴还是向翰林院的周翰林给借的呢!”
“是周培越周益能吧?上一科的状元?”
“是呀!即是他。我为洛阳筹款时有幸与其相见,他也捐了点银子。他见我没有坐乘,便将家里的驴借给了我。其实他自己也不富裕,毕竟也是寒窗出身。哦,时候也不早了,我还得回去准备一翻,明日还要陪着赵状元一起游街去大慈恩寺题诗呢。你即是长安人吧,也快些回家与家人报喜才是。”
王元荣笑道:“我义爷最害功名,视为粪土。若是与他说道,他只会训我好大喜功,不仅不会为我庆贺,且还会将我禁足,不让我去与同窗相应,我就不找这个骂了。至于家考……十几年前已经不在了。”
王文召其实还活着,只是王元荣不好与别人说起这事。
傅远山的学识极为渊博,名声极大。他的举人是在太祖年间考的。
因为老秦王的关系,他一直都不曾去考过进士。
古宗奕的话原本也是好话,但此时他自觉得有些伤了王元荣的心。
古宗奕连忙补救般地说:“此我无心之言矣,贞作莫要放在心上。即是如此,我当与你同庆,只是得让我先还了这只驴去!”
“同庆?刚刚在琼
林宴你还没吃够么?”
古宗奕笑了笑,说道:“贞作不是也没有尽兴么?琼林宴上人太多,有一些人我还真看不上。”
古宗奕说着看了看左右,向王元荣靠近了一步说道:“本科进土里不是世家子弟就是那些……不是我要发牢骚,我与他们是真的说不上什么话,也就是贞作与我情性相近。与他们吃酒,我是吃不出味来。也不是我想要诽议宫中,那些菜真不如秦王府的!听说贡酒也是出自六爷的酒庄!”
“要不你我……”
“正有此意!今日必要与你一醉欢休不可!”
王元荣笑道:“甚好!只是我现在还有些事情要办,办完了事晚些再与传希同醉。你我二人先约个什么去处吧?紫烟轩你看如何?”
“听说那里不便宜呀!我……”
“酒钱你不必担心,我来掏!我虽不富贵,但这点银子还是有的!”
“那我便蹭你吃喝了!”
“无妨,我们一会儿见!”
古宗奕与王元荣各自行礼道别。
二人离了宫门口,却是一路同行。
走了好一阵,二人又尴尬地相视一笑。
在以为到了前面路口就会分别,却没想到,到了前面路口二人还在同路。
王元荣只得说道:“却不想传希兄与我同路,周翰林此时应该还在翰林院里吧?你这是直接去他家?”
古宗奕笑道:“非也,是要先去见一个人。见完以后想来他也放衙归家了,那时再去还他驴不迟。贞作这是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