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来的县尉是名年轻男子,一身浅青色官服,走动间身姿笔挺如劲松,仪表凛然中又难掩文质彬彬的书卷子气。
大抵是连日忙碌令他仪容多少有些狼狈疲倦,下颚上都多了些明显的胡茬,眼窝下也带着青黑,看上去沧桑不少。
但林溪仍然一眼认出,那正是两年前见过的宋灵均
没错,就是宋灵均。
一个她怎么都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的人
林溪这方震惊,那边走来的宋灵均却是颇平静,见到林溪出现于此也没有意外。
小石头等宋灵均过来后,高兴的跑到他面前。
“县尉大老爷,我把您要的人带回来了是不是她我把您交代的事做好了是不是”
宋灵均神色缓和了点,摸摸他的脑袋,道“此事做的很好,辛苦小石头了,去吃些热汤饭好好休息,回头我让官差把给你的工钱送去。”
小石头振奋的说“我不要工钱,您是好官,给您做事我愿意”
宋灵均嘴角略略上扬,指了个官差过来把小石头带走。
小石头依依不舍的三步一回头。
林溪这才上前,“宋秀才,不,如今应该是叫宋县尉了,真是没有想到沛县的县尉会是你。”
见他们认识,一旁的周恪目光微闪,有点意外。
而宋灵均正色道“说实在的,我也没有想到你会来。我们先进去再说。”
林溪“行。”
宋灵均正要走,目光扫过周恪,一顿,“他是”
林溪介绍道“我朋友的人。不放心我孤身一人来,派他一路护送我。”
宋灵均道“你一女子跋山涉水,属实危险,是该有个人护送你。如此,沈兄也放心。”
听他说到沈忱,林溪耐不住了,忙催宋灵均带他们进去。
宋灵均带林溪二人去了西边的村屋,一直往里走,在一户有官差值守,看起来没那么简陋的村屋前停下。
“里面是我办公的地方。公文甚多,旁人不便进去。”宋灵均直言。
林溪会意,对周恪道“你在外面等等我。”
周恪没说什么,只嗯了声。
宋灵均就叫来一个官差,让他给周恪找个落脚处,备些吃的和热水,然后就和林溪进去。
里面其实不大,但足有五个大长架子,上面放满了竹简、书籍,地上也堆着很多,占据大半空间。剩下的空地也放满了东西,宋灵均提醒林溪一句小心地上,自己穿过成山的公文堆,找出两个烛台点燃,各放在案牍一边。
屋里还冷的很,林溪看着宋灵均在案牍后半跪坐着,好不容易找出一个小马扎给她坐,有些欲言又止。
“你就在这里办公”
宋灵均点头,“这间已是这里最好的了。百姓们一定要让给我,我推辞不过。”
“那你平时在哪儿睡”
宋灵均指指林溪左边。
林溪循着看去,只看到一堆折子。
宋灵均说“这里备有被褥,打个地铺就行。”
林溪无言。
良久,林溪坐下,苦笑道“宋县尉,我现在倒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宋灵均倒习以为常的把案牍上的公文挪下去,露出底下压着的一封信。
林溪认出来,那是自己写的信。
宋灵均把信递给林溪,叹道“那林姑娘便听我说罢。你这信送来时,还有几大车草药,那些草药解了我沛县的燃眉之急。因为在此之前,这里还能用的草药已远远不够,没有染瘟疫的只些妇孺老弱,便是随郎中在附近山中采药也做不到。”
林溪道“沛县属金陵,为何不早早向金陵求助我听那小石头说,你们沛县月初便已出现瘟疫,那时金陵城还没有封城。”
宋灵均道“那时我已写信告知金陵城中官员。不久,他们就派来一些人,并未做什么实事,只命人带走许多年轻壮力。”
林溪凝色道“那些人真是金陵城的人”
“不错。”宋灵均眉头紧拧,“事后,他们也没有把人放回来,不曾有个说法。沛县的瘟疫越来越严重,我只得写信求助临县,再写折子上报。但附近最近的县也在几座山外,等回信须得几日。”
“然而,”宋灵均脸色沉了下去,“几日后,我等来的不是临县和朝廷的救助,而是金陵城中官员的到来。他们一并带来了我发出去的信和折子,话里话外警告我不得再做,此事他们会解决。可他们走后不久,却传来金陵封城和瘟疫横行的消息。”
林溪问“所以金陵的瘟疫,真是从沛县这边传过去的”
宋灵均摇头“我不清楚,但沛县的瘟疫也来的突然。”
林溪想起小石头说的话“最初在沛县感染瘟疫的人,是从附近山中回来的,是吗”
“是。”
“他是怎么感染上瘟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