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吉,查对呢?”王大校没继续和唐嫣、巡回护士探讨哑铃是怎么塞进去的话题。 因为,哪怕是王大校也不知道患者是怎么做到的。 类似的情况不多见,却也不罕见。 不在临床工作几十年,真是不知道人类的智慧与想象力、好奇心到底能高到什么程度。 反正无论是哑铃还是几十年的老炮弹,只要进去就说一不小心坐到上面。 渐渐的,医院的医生们也都适应了这种解释。 脚滑,坐上去的。 嗯,挺合理。 信了,信了还不行么。 “王老师,患者核对无误。”吉翔汇报道。 “刷手去吧,准备上台。” 看着吉翔的背影,王大校露出满意的笑。 “老王,我听说这孩子要去魔都,怎么回来了?”巡回护士还没忘这事儿,继续追问道。 “我说魔都医疗水平不够,你信么?” “我信你个糟老头子才见了鬼,魔都水平不够,你王大校的水平够对吧。”巡回护士鄙夷道。 “我家小吉医生水平高的很!”王大校双手抱在胸前,又核对了一遍患者信息。 “真是受不了你们这帮通下水道的,都核对多少遍了。”巡回护士道。 “你们开包吧,我去刷手。” 说着,王大校熘熘达达去刷手。 “姐。”唐嫣,打开手术包,“哑铃,可能么?” “干时间久了你就知道了。”巡回护士道,“人类的作死本能和思想一样遥远。” “哈。” “比如说啊,我见过塞灯泡的。” “我去,不怕碎?” “我也见过碎的。”巡回护士哈哈一笑,“玻璃碴子直接扎破直肠,差点伤到大动脉,老惨了。” “厉害!”唐嫣赞道,“怎么塞进去的呢?” “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听个热闹就行,怎么想这么多。”巡回护士斥道。 “这不是没事找事么。”唐嫣感慨道。 吉翔刷手回来,开始消毒,王大校随后回来,听巡回护士和唐嫣闲聊,他哈哈一笑,“人么,总是千奇百怪的,我小的时候就特别愿意作死。” “哦?说说,你塞啥进去了。”巡回护士笑眯眯的问道。 “我小时候……”王大校头顶的油亮哪怕是无菌帽也遮挡不住,光芒隐约散射出来,像是另外一盏无影灯发出的灯光。 “看我爸每天坐在沙发上抽烟,皱着眉,像是在想什么,觉得特别酷!” “那时候就盼着长大成人,不像是现在喽。” “然后呢?”巡回护士问道。“有一天我放学回家,学我爸坐在沙发上,点了一根烟像模像样的抽。”王大校道,“一边抽一边轻轻的叹气,皱着眉,沉浸式扮演一个饱经沧桑、被家庭重担压的喘不过气的中年男人。” “还是少年时光好啊,每次回想起来,虽然我尴尬的想撞墙,但那时候年轻不是。” “你抽烟就是那时候学会的?” “不是。”王大校一边手消,一边摇头,“那天我妈回家早,进门后看见我坐在沙发上抽烟,我俩四目相对,烟雾缭绕。” “我好像已经沉浸在那种感觉里,真的以为自己是一个中年男人,粗着嗓子问我妈——小美,今天下班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别做饭了,咱们出去下馆子。” “……” “……” “哈哈哈。”巡回护士哈哈大笑,“后来呢。” “第二天一早啊,那大太阳地儿,用现在的话说就是阳光正好。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护士来给我打肌肉针。” “被打住院了?!” “是啊,那是我第一次住院。”王大校帮吉翔铺置无菌单,“所以说吧,我一直对这种作死的行为都很理解,好多人就是觉得有趣,应该属于一种对崭新生活的向往?” “别扯澹了,我看你就是智商不够。小时候是那样,现在也没聪明到哪去。”巡回护士道,“我要是你妈,肯定会被吓个半死。” “嗯,我妈的确被吓个半死,但那时候多彪悍啊,家里还有教练弹,我妈差点没拿出来跟我同归于尽。” “啧啧,你这作死的本事真大。” “王大校。”唐嫣忽然问道,“啥是教练弹?” “现在都没有了,别理会这些。”王大校道,“作死这种事儿我见的多了,先数数,好好配台,手术做的顺熘等下台前我给你讲个我进修时候遇到的大事。” 唐嫣的口罩动了动,似乎在腹诽王大校。 铺置好无菌巾,王大校瞥了一眼吉翔,见吉翔站在助手的位置上,也没多说什么,站在术者位置开始手术。 手术很顺利,有说有笑中结束。 “王大校,讲讲,到底是什么事儿。”唐嫣一直记得王大校的话。 “你这孩子是真好信儿。”王大校一边冲洗、检查有没有活动性出血,一边道,“我在帝都进修,遇到了一个5年前肾癌并手术的患者。” “术后患者恢复的不错,但后来得了食管癌。患者和患者家属不依不饶的说是肾癌没治利索,导致的转移。” “呃,这也有点过分了吧。” “是吧,我当时也觉得很棘手,带我的教授也不知道怎么办。患者住院,就这么硬生生把自己给熬死了。” “……” “……” 众人哑然。 医院见到形形色色的人很多,可绝大多数人都只是求财、求命,而绝对不会因为置气把自己的肿瘤给熬大,甚至最后把自己给熬没。 “这也算奇葩了。”唐嫣道。 “我见过讹钱的,也见过不懂乱治的,王大校你说患者躺在病床上把自己给熬死,为的是啥?要赔钱?” “不是,患者就是要一个说法。那时候还很早,医闹很少。”王大校道,“但食管癌的确和肾癌没什么关系,转移也基本不会转移去那面。我们咋给解释,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