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以秋的视线在蜡像上流连。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蜡像的眉眼和杨有些神似。 “这蜡像当真精美,我在弥瑞什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杨先生的收藏果然没让我失望。”他笑着对杨说,“就是不知道这蜡像还原的是谁?” “哈哈,不怕洛先生嘲笑,其实是我自己,”杨道,“这是我年轻时候的样子,蜡像馆制作它的时候,进行了一些美化,又过去这么多年,和我现在的样子出入有点大了。” “难怪,我就说它像你又不像你。” 杨摘下眼镜:“洛先生这样再看看,是不是更像我?” 洛以秋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蜡像,点头道:“的确。” 杨重新把眼镜架回鼻梁上:“洛先生喜欢这些东西就好,我还担心你见多识广,我的藏品不能让你满意,那我这个收藏家可就太丢人了。” 他带着洛以秋继续在展厅里参观,洛以秋忽然发现什么,伸手一指:“那间屋子是什么地方?” 杨顺着看去:“哦,那里面是我打包好准备送人或者卖掉的藏品,洛先生想参观一下吗?” “既是打包好的,那就算了,拆开再装也怪麻烦。不过……杨先生收藏这些东西,还会拿来卖吗?” “当然,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我收藏的藏品,经过时间推移或市场变化,有些藏品的价格会翻上几l番,这种时候我就会把东西卖掉——希望洛先生别嫌我庸俗,毕竟我也是个商人。” “看来这才是杨先生发家致富的真相。”洛以秋笑。 “确实,我这个人没什么别的本事,就是看东西的眼光准。” 两人在展厅里边逛边聊,洛以秋对哪一件藏品感兴趣,杨都很有耐心地进行解答,等聊得口渴,他又主动端来茶水。 喝茶休息的间隙里,杨从衣服口袋掏出一样东西:“实不相瞒,这次请洛先生来做客,是有一个不情之请。” 洛以秋抬眼:“什么?” 杨把东西放在桌上,是一块怀表。 “这是我早年收到的藏品,刚买回来的时候,它还能走,但后来不知怎么,突然就坏了,重新上弦也没用。我找了很多修理师想要把它修好,可他们都说这表年头太久远,修不了。” 洛以秋拿起怀表:“所以你想让我帮你修?” 杨点点头:“这是我收藏的第一件藏品,虽然不算太珍贵,但它对我来说有非常重要的意义,实在不想看它就这么坏了。” 洛以秋将怀表细细端详一番——这表少说有几l百年的历史了,铜壳已经磨得发旧,但总体来看保养得还算不错,没有什么太大的瑕疵。 这种老式怀表早已绝迹,除了收藏,没人会用这种东西,自然也鲜少有人会修。 “可以试试,”洛以秋说,“不过我今天没带工具。” “我这里有,”杨立刻找出工具箱,“因为之前找了太多修理师都修 不好,我又不死心,就自己配了一套工具……结果发现我果然不是这块料。” 工具箱里的工具一应俱全,甚至比洛以秋自己的工具还要多,说是“差生文具多” 丝毫也不为过。 他笑了笑:“好,那我就试试吧。” 杨把桌子收拾干净,给他当工作台,又把台灯搬来给他照亮。 洛以秋很快将表壳拆开,观察了一番内部结构:“有个零件坏了,得换个新的,不过这个型号的零件市面上可能买不到,你有没有比较接近的,我手动打磨一个给你。” 杨又给他找来一大堆零件,洛以秋从里面挑出一个最相似的,放在打磨石上进行打磨。 零件很小,打磨起来须得非常仔细,机械表对于零件的精密度要求很高,哪怕有一丝一毫的偏差都不能保证其正常运行。 仅凭肉眼和双手就能还原出一模一样的精密零件,全弥瑞什只有洛以秋有这种手艺。 他专注地打磨零件,杨站在一旁,注视着他的双手。 十指修长,骨节分明,灯光下,那双手更显得洁白剔透,打磨石上的金属粉末将他沾染,在他粉白的指尖闪闪发光,手背上的筋因为用力而绷起,又为这双手增添了恰到好处的力量感。 真是一双完美的手。 他从没见过这样完美的手,从没见过这样完美的人。 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开始,那劲瘦挺拔的身形就深深镌刻进脑海当中,从第一次与他握手开始,触及到的细腻无暇就烙进他的灵魂。 心底沉寂的渴望正在蠢蠢欲动,他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回味,喉咙干渴发痒,他舔了舔嘴唇。 洛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