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明:“.......?”
这几年他跟着爷爷见客,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奇怪的嘱咐。
他嘟嘟嚷嚷的,显出几分属于年轻人的不服来:“有必要这样夸张吗?”
他的爷爷看着他,忽然笑了一下:
“小孩子不听劝,可是要吃亏的。”
*
下午六点,天色渐渐黑沉,在一楼宴会厅里忙忙碌碌的佣人们都不见了踪影,唯有通明的灯火与长餐桌上热气腾腾的美食,昭示着这一下午的成果。
百里明跟在爷爷身后,一起站在大门边,他动了动有些发麻的双腿,不耐烦之余,心中的好奇倒是愈发旺盛。
在他们的翘首以盼下,被清空的路上,突兀地出现了一个人影。谁都没看清楚他是怎么出现在路灯下的,
就好像是一眨眼,他就自然而然地走过来了。
随着他越走越近,百里明也看得越发清晰———是一个年轻且好看的男人。
他的容貌清隽,看着就是那种很舒服的长相,但瞳孔赤色,眼尾也是赤色,于是便无端显得妖冶。
百里明可不会傻到以为那赤红的瞳孔是美瞳的效果,经受过鲛人可能真的存在这种冲击,他甚至怀疑眼前走过来的这个人,说不准也不是人类。
“谛先生。”
百里明听到他爷爷的声音,带着一种少有的恭敬。
那个年轻的男人懒洋洋地“嗯”了一声,并不是很上心的样子。
“晚宴已经准备好了。”他的爷爷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我们边吃边聊?”
那个被称呼为谛先生的人走路几乎没有声音,他维持着一种懒洋洋的调子:“随意。”
经过百里明身边时,他忽然转头看了百里明一眼。
百里明很难形容那一霎的感觉,恐惧似乎油然而生,好像夜色中店主将金符的残骸放在他手心的那一个对视,相似又不同。
他们好像都无所不知,但百里明在他们面前,只有疑惑与惊惧。
那双赤红的眼瞳盯着他瞧了好几十秒,瞧得他冷汗直冒,才施施然收回。
“百里诚。”赤色眼瞳的谛先生不知是在高兴还是在叹息,“你的运道可真不赖啊。”
这或许是句很好的话。
“这是我那个不争气的长孙。”百里明看到他爷爷乐呵呵对他招手,“明明过来,陪谛先生说几句。”
全然忘了一开始在一楼,他认真嘱咐百里明当长了耳朵的木头桩子这件事。
从内心的直觉讲,百里明不想和他打交道,但又碍于爷爷的吩咐,他只能硬着头皮上。
他摆出一个标准的商业化微笑:“谛先生好。”
谛先生也回以他一个笑容,不过那笑容,百里明总觉得有些古怪。
一楼的宴会厅里除了他们三人外便再无旁人,因为爷爷说谛先生不喜欢人多的场合。
三人落座后,百里明发现他爷爷一直在看谛先生的方向,但谛先生只是拿着筷子,好像真的沉迷在了桌上的各种美食里。
他看到爷爷的筷子轻微地碰撞了好几次———那是他不耐烦前的征兆。
但出乎百里明预料,一直到谛先生慢吞吞吃完,他的爷爷仍旧笑着,什么也没说,如果不是百里明和他生活在一起一十多年,他甚至发现不了。
“谛先生,我们现在可以谈正事了吗?”
“可以啊。”谛长卿将擦嘴的纸巾随手放在桌上,“你想谈什么?”
“您知道......”他的爷爷欲言又止,“我的原料不多了......”
“哦?”谛长卿赤色的瞳孔里闪过似是极真切的疑惑,“你的原料不多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看到对面的人脸上神色瞬间错愕:“您不是过来帮我解决问题的吗?”
谛长卿觉得有趣又好笑:“我承诺过吗?”
他对面的人有些急了,谛长卿看到他眼中压不下的贪婪:“安心药业那么大的家产,如果没有原料———”
“就算原料消耗殆尽,剩下的财富,你一辈子都用不完。”谛长卿无聊地打了个哈欠,他抬手指了指百里明,“再加上几个他,也绰绰有余。”
“如果您不是来帮我解决原料的问题,那您来做什么?”
“收取我们这些年替你保驾护航的报酬。”谛长卿理直气壮,“我要那具鲛人的骨头。”
百里诚百般遮掩的东西,被谛长卿轻描淡写地说出了口,他甚至都没有考虑过除他们俩以外的第三人,究竟知不知道这个秘密。
他思考过,但他懒得替人遮掩,因为他做事一贯随心所欲。
谛长卿根本不在乎自己言语的内容是不是惊雷:“泪珠制成首饰,血肉拿去制药,脂膏用来制烛,发丝捻成烛芯......里里外外都被你安排清楚了,就剩下一幅无用的骨架,你还舍不得?”
这是百里诚第一次与谛长卿打交道,如果知道谛长卿是这样的人,他根本就不会将百里明带过来!
百里诚不知道谛长卿还会说出什么骇人听闻的东西,他只能紧急止损:“百里明,出去!”
“这么急着赶人是干什么呀?”谛长卿翘着脚,笑道,“让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