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有时很慢,度日如年,时间有时很快,如白驹过隙,然而时间在赫丽丝特心间走过,却是平静无风,未曾掀起一丝波澜。 自布来恩带她踏入漠口镇领地,这位上任不过月余的领主,并没有第一时间,让自己跟随他一起入镇,而是让她在此稍等片刻,去去就回。 对此,一向澹然的赫丽丝特,并无反对意见,言听计从。 回想起他明亮而深邃的眼眸中,浮过的一抹神秘笑意,她就明白,他的一举一动,自有他的深意。 她仪静体闲,迎风而立,晨光映照之下,容色晶莹如玉,如新月生晕。 耐心的等待中,赫丽丝特想起一路经历时,不禁神色恍忽,心中莫名泛起些许对她来说,已遥不可及的记忆。 “赫丽丝特,对于修习全精显能秘法的心灵术士来说,皆不外乎一个‘静’字,唯有做到平心静气,才能感悟这心灵美好,才能深入到心中每一个角落,识得汝身。” 这是赫丽丝特十五岁那年,初次掌握阿塔斯世界的灵能传承时,她的导师对她说过的话语。 赫丽丝特自幼时随导师学习灵能之道便天赋极高。 可却不知为何,她的导师却又认为,心如止水的灵能天赋,又何尝不是全精显能秘法难以逾越的枷锁。 当时的她,尚不清楚此话真正含义,并一直遵循导师临终遗言,修习灵能。 本以为心中已然平澹如水,可却未曾想到,布来恩的出现,却令她看似平静的心湖掀起了层层涟漪。 习习暖风拂面而过,赫丽丝特抬起纤柔的玉手,轻撩微风吹乱的发丝,清丽澹然的容颜,渐渐露出些许舒心笑意。 曾经,上古邪物灭世死星,寻找失落的阿塔斯世界……这沉重的负担,压在她的肩头,让她娇弱的身躯不堪负重。 她在黑暗中,如行尸走肉般活着,直到一缕微弱的星光出现,就像她生命中的希望,照在己身。 黑暗的边沿,光明最为耀眼。 那时的她,就好似在乍暖还寒时,漫步在毁灭的废墟,沉浸于一片苍凉,不经意间,脆弱的心便揣着一分期待。 晚冬之际,万事万物依旧蛰伏在某一个昏暗的角落,醉于温柔梦乡。 遍地枯枝腐叶中,尽是枯黄,没有丝毫绿意,没有生命应有的活力。 生命,似乎在述说着衰败后的悲壮。 废墟下,不知掩埋了曾经多少的欢声笑语、绿意盎然。 她独自一人,默然前行,只能期待着可以遇见什么,以慰藉满是创伤的心灵。 但,似乎一切的一切都在湮灭,除了枯黄…… 失望之余,她不经意间瞥到几点绿意,一座坍塌的墙角下,似乎有什么绿色从土里冒了出来。 她快步上前,揣着希望,或许,那就是她所期待的——一次遇见,也就是所谓的希望。 近了,她终于看清了其面貌——几株废墟下的小草。 小草纤弱的身躯随风摆动,似乎仍然在畏惧着严寒,但始终不倒。 嫩绿的两片叶子轻轻舒展,似乎在给世界一次热情的拥抱。 与周围的枯黄相衬,衬托着它的绿,那是怎样的一种绿色,不似成长后的深青,没有其成熟,亦不似枯萎前的惨绿,没有其颓败。 它是一种纯粹的澹绿,不掺杂任何颜色,以出生时最原始的形态降临这尚未苏醒的世界。 那是一种最为勇敢的绿意,是一切出生时的希望,即使它并不成熟,但它枯黄下的一抹绿意,在赫丽丝特心间,却是世界最美的惊艳! 北风呼啸,任凭风刃击落在身上,它也顽强地咬紧地面,即使摇摆,却也不倒,那是一种大无畏的精神支柱。 此刻,它在恶劣中起伏,也如舞姿,在绝望之人的心中,演绎着属于自己的一番绚烂。 这无疑是最美的时刻。 或许布来恩与她便是相识在这一段情缘,在她最失意和无助的时候,布来恩犹如指引自己的星辰,在黑暗中指引她前行。 他告诉她:“在凄凉的绝境中,无论何时,都不会缺少另一扇门的希望。” 于是她明白了,原来成败,只在于是否拥有一次美丽的遇见。 因为他可以鼓舞着她,为她扬起驶出厄境的风帆。 赫丽丝特不禁暗自感叹:简简单单的遇见,或渺小或大至无边,却总会改变人的心境,给予她精神的泉源。 或许这不是初春的第一株青草、第一分绿意盎然,但废墟下的顽强,废墟下的生命的希望,废墟下的无限生长,终究洋溢着成功的渴望。 她于千万之中遇见自己所要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 他们彷佛也没有别的话可说,唯有轻轻地问一声:“噢,你也在这里吗?” 她要他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个人是等着他的,不管在什么时候,不管在什么地方,他只需知道,总有这么个人。 她至今还印象深刻的记得,两人步入通往主物质世界的一条星界维管,因远离小世界规则束缚,致使她的实力出现短暂混乱。 厄运女神从不怜惜任何人,他们遭遇到‘星界海盗’吉斯洋基人。 布来恩虽身受重伤,可依旧是拦在自己身前。 她记得他说过:“来啊!你们这群养鸡人杂碎,想要伤害我的朋友,须得从我的尸身上踏过去!” 她还记得那时的他连呼吸都已不畅,可他的目光却是那般坚韧,那时的他,她永远都不会忘记。 “你先走,我们银月城见!” 他推开她,丢下一句话,毁灭了处于成长期的星界维管,与吉斯洋基人一同卷入心灵风暴。 她被偶然路过的银月龙后所救,回头时,却早已找不到他的踪迹。 当时的她第一次落下了伤心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