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佑回到小院的时候,北门御庸坐在那里。 这就是二人的默契,有些话需要单独交流。 当然,也不算太单独,陆百川和江追也在,蹲在墙角啃馕饼。 二人都是武人,出身军中,虽不像韩佑那般睡了整整一日,几个时辰足以让他们恢复了体力与精神。 杀家三兄弟少了王海,剩下俩人压力大增,不敢摆烂,几乎对韩佑寸步不离着,哪怕是在山庄中。 坐在了石凳的软垫上,韩佑开始喝着粥水,北门御庸开门见山。 “赵中正,京中军器监监正,赵堂荟长子,赵堂荟是赵泰二叔,居于南地,赵家族老之一,至于这赵中正,你应是未见过,军器监官员无需上朝,衙署距离工部不远,原本归工部管辖,之后开建衙署,统管天下各军器府,京中军器监虽说无甚权利,不过这执掌军器监的赵中正出身赵家,京中权贵总是要给几分颜面的,算是京中叫得上名的人物,平日结交的,也都是世家门阀、朝堂官员之辈。” 韩佑嗯了一声,示意继续说。 “赵泰入京为官后,除了上朝或是在衙署之中,其实甚少与其他官员、世家子相交,赵泰的性子、为人,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因赵家的规矩。” “什么规矩?” “赵家子弟充斥各道,皆有赵家子弟为官,每一州府皆是至少二人,一人,位高权重,极为爱惜羽毛,如赵泰,另一人,则是与其他世家、官员相交,维系、加深与赵家的交情,一旦出了事,也会保位高权重者,另一人抗下任何罪责,无论是谁惹的祸,如赵中正。” “明白了。” 韩佑放下大海碗:“一个人负责站在光里,算是招牌,一个人做见不得光的事,算是打手,站在光里的人一旦出了事,无论任何原因,见不得光的那个人要背锅,赵泰当铁面无私的吏部尚书,赵中正带着赵家与赵泰的名号私底下为赵家牟利,是这个意思吧。” “是。” “分工还分的挺明白。” 世家们能够成为左右一个国家政权乃至江山稳定的势力,当然不是吃干饭的。 像北门御庸说的这种情况比比皆是,如果说钢丝球的花语是隐忍与富贵,那么世家就是奉献与牺牲,为家族奉献,为家族利益而牺牲。 “那就是说,现在赵家准备放弃赵泰了?” “像是如此,赵泰为了保住赵飞鱼不惜违抗家族之令,这是大忌,还有赵泰如若成了尚书令,赵家损失巨大,因尚书令会得罪朝臣、世家,不如吏部尚书这个职位对赵家有利。” “赵中正会上位,赵家以后会大力支持他?” “不知,应是不会。” “为什么?” “因为赵中正已经脏了。” 韩佑恍然大悟。 所谓的“脏”,就是为了家族利益不惜弄脏双手的人,有着太多小辫子和把柄可抓,这种人,不会被家族利用大量资源推向高位的。 “那赵家会让谁上位,京中还是哪个赵家核心子弟?” 北门御庸面露沉思之色,语气不是太确定:“赵家欲与燕王府联姻?” “是啊,怎么了。” “难道赵家想要在军中培养人脉?” “有可能。”韩佑神色微变:“文臣都瞧不起武将,可从陛下登基这件事可以看出来,秀才造反三年不成,掌握军中人脉,获得大量军伍支持才能在关键时刻派上用场,难道赵家…” “有可能。” 北门御庸也是这么想的,赵家能成为天下第一世家,掌舵的赵家人哪个是泛泛之辈,京中、朝堂上安插的子弟过多,并不是一件好事,只要在紧要的位置安插一些人就好。 军中不同,如果军中有着赵家大量的子弟,通过这些子弟再拉拢其他将军们,赵家就等同于又上一道保险。 之前的保险,是世家之首。 如果在军中也有巨大的影响力,那就是双保险。 韩佑满面鄙夷之色:“拉拢军中将领,这是取死之道,触碰了陛下的逆鳞,赵家也不如想象中的那么的聪明。” “不,这是一步险棋,也是一步妙棋,陛下登基时机尚短,如今是唯一的时机。” 很多话不能多说,北门御庸也不算卖关子,他知道以韩佑的智慧稍微提点一句就能懂他是什么意思。 “分析的不错。” 韩佑面露沉思之色。 老八刚登基一年多,现在属于和世家们的蜜月期,不能也不敢对世家大动干戈。 可从周恪登基的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