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月能自己换衣服,虽然手脚有些笨拙,但穿的像模像样,把头发绑着的两个揪揪散了下来,齐肩短发,上面都是黏糊糊的异物,自己趴在水池边用木瓢舀水洗漱,而何喜耀抱着一筐鸡蛋已经离开,穿过几条巷子,找到一处老木房,门没有锁上,也未问礼敲门就闯了进去,熟练的把鸡蛋垒到一个枯草盆中。 “三婶,鸡蛋送到了,放在了老地方,我回去咯。”对里屋喊道,没等里面回应就往跑回了家,阿月正坐在一个小木凳子上在水池边洗着衣服,足足一大盆,她只有两套,一穿一换,其他的都是娘亲哥哥和爷爷的。 老汉提着烟杆正在吞云吐雾,从院外回来,身上扛着一根扁担,一进院子就抱怨道:“龟儿子些,价钱压的楞个低。”话语间有些气愤,把扁担丢在门边,无奈的看着院子里两个孩子,特别是阿月。 “诶,可怜滴娃。”老汉没有办法改变现状,如今生计全靠家里的鸡窝,从几年前买回来的几只本来已经养到了上百只,成为“小镇”中有名的养殖户,专门出售鸡蛋,可好景不长,去年闹瘟,几乎死绝了,妇女把气都撒在了阿月身上,怒其怪胎惹天怒人怨她才会这么倒霉。 晚间妇女扛着一包饲料回来,也不停的抱怨,鸡饲料又涨价了,不论其暴躁脾气不待人好,但在老汉心里,这儿媳妇是非常难得,这些年她从未想过改嫁,本身面相秀丽,是个美人,要寻个好人家不难,但就这么死守着小院,靠着勤劳的双手耕种养殖,让一家四口不至于为温饱而烦恼,偶尔还能吃上鸡肉,鸡蛋更是每天一个。 妇女回来先给鸡圈喂了一遍,洗漱了一下就开始在灶台忙碌,阿月自觉的去添柴烧火,她即便不怎么说话,可很懂事,很多事情说一遍她就懂了,让妇女渐渐开始产生好感,也愿意每天早餐给她一个鸡蛋吃。 就算阿月再怎么奇怪,她也养了八年了,看着一点点长大,但心里总不是滋味,要是这孩子是个正常女孩,将来还能嫁给阿耀,可那身体怪异实在让她感觉恶心,难以接受,就算儿子打一辈子光棍也不能娶她。 虽然娘亲心里打着算盘,可何喜耀却从未这么想过,他是把阿月当做亲妹妹一般呵护。 两人从小一块长大,娘亲总是把最好的给他,对妹妹都是可有可无,三餐少一餐,餐餐没有肉,可也长得亭亭玉立,模样甚是清秀,想来也怪,这么多年过去,何喜耀卧床发烧咳嗽,而她穿着单薄却没有事,大病小灾都好像遗忘了她一般。 一日清早,天色未亮,何喜耀打着哈切起床,拍了拍脸颊,在小院之中捧起凉水抹脸,随后走到柴房把阿月叫了起来,两人如往常一般,阿耀抱着大筐鸡蛋,阿月抱着小篮子,两人一起去了市场,找到熟悉的街角摆上。 一个鸡蛋三分钱,大筐小篮装了一百个,不出意料的话能卖三块,清晨菜市场最佳时间,行人络绎不绝,从四方挑担赶来,摆上蔬菜瓜果,肉品或是小吃玩具,好生热闹,两人的鸡蛋摊子也不那么显眼,鲜少有人上前,购买意愿都比较低。 等了一会终于开账,一位妇人挑走了十个,旋即又冷清了下来,阿耀让阿月看着摊子便趁机去买早餐,三分钱两个白面馒头,提着袋子往回走,忽然见摊前有人问价,是位穿着精致米黄旗袍的女子,其挽着狐裘披帛穿金戴银,显然身份不凡,让阿耀看的瞪大了双眼。 女子温柔,见女孩就盯着她也不说话,忽然来了一位少年,其嘴角利索,很是健谈,吹嘘鲜蛋,三分钱一个非常便宜,这两孩子都很俊俏,惹得女子露出笑意,大方的把鸡蛋全部买下,但女子娇嫩,拿不下东西,要两人送到家里,这自然没有问题。 抱着两筐鸡蛋,就这么跟着女子过了几条街,走到一处极大的宅院门前,还有护卫持枪把守,这宅子是近年才修成,不知里面住着什么样的大人物,看来女子身份极其尊贵。 “少奶奶。”护卫见礼,女子点头,对身后两个孩子的来历解释了一下,顿时门后走过的一位中年男子听见,其走来拎起两筐鸡蛋说道:“要买什么有人专门采购,何须少奶奶亲自去买。” “仅是闲逛,见俩孩子可怜罢了。” 两人闲谈,何喜耀有些不知所措,挠着手有些紧张,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阿月倒是很冷静,她不谙世事,从小没有接受教育,但她知道贫富,有钱和没钱,却没有敬畏之心,表现的很是坦然。 男子见两小儿还未自觉离开,当即喝道:“怎么?还不走?” 女子没有反应过来,何喜耀是知趣,这种大户人家他们可惹不起,拉着妹妹就打算离开,可阿月是忽然开口喊出了一个字。 “钱!” 阿耀急忙拉过妹妹捂住嘴,男子有些尴尬,向少奶奶解释了一下,让两人去后厨采购领钱,阿耀有些惊讶,他惊讶妹妹说话了,这是他记事以来,妹妹说出的字两只手都数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