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隐像条滑熘的鱼一样跳下床,随手披上风衣,咯咯笑道“父神,您该起床了。”
李凉怒道“不起”
“随便,”该隐转身,径直向门口走去。
“等会儿。”
“干嘛”
“奇科给谁厄尼诺是令野,盖亚斯斯多列是金辑,奇科这里干脆让你的人来,比如那个巴伦丁。”
“算了,你还是找集团吧,”该隐不耐烦地摆手,“我没时间。”
“你着急干嘛去”
“修车。”
“你就没别的事儿可干了”
该隐握着门把手,回头问道“比如”
“比如”李凉哭笑不得,“你擅长的,别的事情”
“别的”该隐满脸认真,“组织暴动,刺杀逼供,抢劫绑票,贩卖人口,你替我挑一个”
“修车吧,修车挺好。”
“好的”
该隐抿嘴一笑,拉开门走出卧室,当她穿过偌大的起居室,来到房间门前时,脸上的笑容已然消失。
她拢了拢风衣,随意系上几道扣子,推门而出。
门外的通道里,包括李森在内,远航舰队与奇科先遣军所有高级军官早已等候多时,此刻整齐划一踏步立正,行举手礼,接着分列两侧。
该隐光脚踩着金属地板,从所有人中间穿过,他们噤若寒蝉,同时竭力低下头,避免自己的目光触及她行走间乍泄的春光。
片刻,她澹漠的声音在通道里响起
“起航。”
十分钟后,远航舰队轰然启程,前往下一个灵核矿扎尔,与此同时,成功接管奇科的消息经过重重加密,飞速传向扎尔先遣军、阿瓦隆人类租界与启山城。
扎尔先遣军母舰,“父神之拳”号。
噔,噔,噔,噔
空无一人的通道内回荡着军靴踩在金属地板上的声音,扎尔先遣舰队战术官兼“父神之拳”舰载部队副司令小布尔什一步步走向指挥舰桥。
急促的脚步声显示出他的内心远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几分钟前,他先后收到了两条加密讯息,一条来自远航舰队,另一条来自外域军团,两段密文记录在纸上,此刻就放在他右手夹握的文件夹内。他要将密文呈给扎尔先遣军最高指挥官,同时也是他的生物学父亲,布尔什中将。
来到舱门前,四名警卫踏步立正行举手礼,回礼后,他静静等待身份确认。
当舱门开启,沉重庄严的音乐声飘了出来。
小布尔什心头一跳,每当面临重大抉择,父亲总会聆听这首向星际深空迈进。
这首军工交响曲创作于2835年,彼时星际远征军始终无法找到其他文明存在的迹象,全军上下充斥着迷茫与悲观情绪,上城区着名军工音乐家普列特拉据此作曲,壮丽的军鼓如行军般铺陈,气势磅礴,然而,高涨的战争氛围之下,却是徘回不散的悲哀。
小布尔什深吸一口气,走进指挥舰桥,只见父亲身着军装,神情肃穆,独自坐在指挥官座椅上。
黑暗中只有阴暗严肃的乐曲飘荡。
布尔什将军以治军严酷着称,在罗本尚未崭露头角之前便已是星际远征军中流砥柱,虽然年近九十,热衷彷生技术的老将看起来仍旧像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但那双眼睛如鹰隼般锐利,仿佛能刺破人心。
小布尔什每次见到父亲都会心惊肉跳,即便步入中年,位高权重,依旧满心惶恐。
他小心翼翼地走近,双手将文件呈上“将军。”
布尔什目光低垂,隔了一会儿才接过文件,却没有翻开,而是随手放在一边,声音枯哑道“你看过了”
“是,两条密讯,一条是远航舰队完成接收任务,已经从奇科起航,另外一条是罗本将军发给您的”
“说。”
“务必在远航舰队抵达扎尔之前取得阶段性胜利。”
布尔什嗤嗤笑道“罗本没这么客气吧”
“是,罗本将军说如果您不敢动手,他就换一个人,”小布尔什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复述原文。
“嗬,”布尔什看向儿子,眼神深邃,“你觉得呢”
“罗本催得这么急,只有一种可能,父神在远航舰队,”小布尔什声音微颤,“但是,扎尔的灵理之门就在他们母星的核心地带,人口密集,一旦我们发起进攻,平民伤亡不可估量,现在外面有那么多媒体盯着我们,到时候,整个灵理世界都会知道这场屠杀”
“可是,扎尔人杀了我们的代表团。”
“父神的命令是要求扎尔人限期内交出战犯,说明父神有和平过渡的意愿,如果我们现在动手,只要扎方投降,最后结果可能还是和谈,那”说到这里,小布尔什忽然反应过来,喃喃道,“罗本想让我们背负战争的罪名。”
“不是我们,是我,”布尔什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