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砾给许齐他们说病情自述的时候, 当然不可能从自己登上血色游轮开始说。
他就连自己是怎么用乌成的飞羽学飞,一度在空中转来转去的事情都没有说出来。
他着实觉得那算自己黑历史了,而且这些事都和他“变鱼”的经历无关。
当然, 说是黑历史, 其实也没多黑。
殷凡给了云砾四十一分钟,但云砾用了三十九分钟, 就自己顺利降落地面,比殷凡说的时间门还短了两分钟, 这学习成果,称得上极佳。
只不过真让别人知道, 云砾学飞的时候曾在空中怎么转来转去, 降落下来后还要扶着殷凡才能勉强站稳, 缓了几分钟都要殷凡指着方向才能知道具体该往哪里扔情绪小球云砾还是觉得自己丢不起那个脸。
同在岛鱼背上, 已经将这些事情一一看在眼里的人就算了,他管不过来。
好歹他自己,只要没必要,就肯定不再和其他人说这些事。
云砾的病情自述, 是从他抵达时空交错之海核心开始的。
时空交错之海,正如其名。
此地, 海水全被血色笼罩, 海底不时地冒出来的,也不再是什么淤泥怪物, 或者游弋的大鱼。
云砾只看到各种各样的尸体。
人、兽、植物,都有。
云砾甚至看到了石头。
正常情况下,应该会沉落海底的石头,却像木头一样,在海面上, 随着海浪不断起伏。
那片血红的海,颜色深的可怕,也猩红得骇人。
与这片海,一起呈现到云砾眼前的,还有种种幻象。
如果这些幻象,和云砾曾在白骨岗那两幽灵火的记忆中看到的战争画面差不多,云砾或许还能觉得,无论这一切表现得多么血腥,都是正常的。
毕竟,战争,免不得要流血,也没多少人能在必须保护好自己的生命、守护好身后家园的时候,还能想着怎么下手好看,不至于血肉横飞。
但他在时空交错之海核心看到的幻象,或者说,其他时空中曾真切地发生过的事,呈现出来的却是另一个模样。
前一秒,还是一家人和乐地站在蛋糕旁唱着歌,下一秒,就变成了头上带着生日王冠的小孩拿起切蛋糕的刀,笑眯眯地捅进身旁父母的身体里,然后将血当成酱地涂在蛋糕上。
荒僻的小路上,两个走路人走累了,一块儿坐在石头上歇息,各自用手扇着风说着闲话,看起开来氛围还算轻松悠闲,可忽然间门,其中一个人就狠狠地按着另一个人的脑袋,将其不断撞向石头尖锐位置,直到脑浆乱迸。
幽暗的电影院里,大家都在专心看着电影,忽然天花板上出现了巨大的蜘蛛,从蜘蛛身上吐下的蛛网不知不觉将所有人笼罩,看着电影的人却毫无知觉,只是任荧幕上播放的剧情怎么惊悚,他们都没有再发出一声尖叫,只剩满脸麻木。
等他们走出电影院,他们已经连步伐都像被人控制住了,竟然只会一个接一个人,迈动着大小一致的步伐离开。那将他们的情绪吸食殆尽的蜘蛛,没入荧幕内。
还有漆黑的地宫中,只有一双双反射着苍白之色的眼睛,勉强映亮那些蠕动的、明明长着蛆虫的外形,却有蟒蛇粗壮的怪虫的模样。这些虫子全在啃噬着什么。
那是一具又一具的尸体它们的种族各不相同,它们最初也互不相容,但被巨型蛆虫啃食之后,它们就从巨型蛆虫的身体里长了出来,然后眼神到旁边的其他那些长出来的东西身上,逐渐地拼凑成诡异的模样。
它们甚至生长进了地宫中,然后带着整个地宫,往外蠕动,然后吞噬掉更多东西。它们吞噬掉的大树长出的树根也会走动了,树根上还密密麻麻地缠着各式各样的蛆虫。这些蛆虫要小得多,但都真的从树根里生长出来,就留着嘴器在外面,既用嘴器吸住地面蠕动,也用嘴器吞食更多的东西,给庞大的本体补充营养。
这奇形怪状的巨大生物往外移动,一开始还会被攻击。但到了后来,云砾只看到其他人都在遭遇这怪物之后,如何地将自己身边的至亲,都当成献祭品,奉献给怪物,争取让自己活更久。哪怕他们再怎么努力地争取时间门,他能多活的时间门都极其有限,他们依旧毫不客气地,先将其他人推出去。
偶尔,或许能看到伟大的母亲,为了孩子,甘愿自己先死;偶尔,也会有相恋的爱人,怎么都不愿意分离,干脆一起赴死但这些,都太少、太少,少到只要出现,就会被肆无忌惮地嘲笑。然后,残存的人,更肆无忌惮地将身边的人推出去,让他们先死。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死亡,才是他们证明真情的唯一方式。
云砾还看到有古代的暴君,坐在华丽的高台上,俯视着悠悠众生。而被他看着那些人,形容枯槁,身体瘦弱。他的高台华丽至极,从高台看下去,能被看到的地方,却连几家不穿洞不漏风的屋子都找不出来。本该被推翻的残暴昏君,却被一名又一名的侍卫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