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傅观分别之后,楼西月与侍女到了花厅。当她到的时候,花厅里已经是十分热闹了。
楼西月抬眸看了一圈,厅内立着诸多端庄俏丽的女子,还有几名不知是哪位大臣家里的命妇。她们几个人围在一起说话,脸上都是笑嘻嘻的。
而在这些人当中,有一人被众星拱月的恭维着。那女子的年纪约莫二十七、八,身着明黄色的长裙,罩着一层金色的外衫。她头戴金羽凤冠,额上是华丽的珠翠。
楼西月只看了一眼,便知此人应当就是太子府的女主人,当今的太子妃了。
她略微福身正要行礼,那边,太子妃便矜持地笑起来:“这大喜的日子,还是免了礼罢。”她浅浅吟笑着:
“今日宴请的,都是咱们亲近的自家人,也算是家宴,都不用拘束了,还是自在些好。”
太子妃说完,身边的命妇便纷纷应和道:“娘娘所言有理,咱们还是放松些罢。”
说话间,太子妃冲楼西月招招手,说:“来,到我这边来坐一坐罢。”
话音落下,众人的目光便都向着楼西月望了过来。
楼西月:“……”无奈之下,她硬着头皮头过去,然后挨着太子妃坐下了。
接着,太子妃就牵住她的手,看着她说:“早听说忱书新娶的媳妇是个美人,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她又道:“我称你惜语,不会冒犯你罢?”
楼西月笑着回答:“太子妃能唤我惜语,这自然很好。不会冒犯。”
太子妃夸她懂事有礼,遂与她寒暄几句,楼西月皆是一一作答,谦卑恭敬,合乎礼数。
而看见她的模样,太子妃表现出十分的喜爱,直说“未能早些结识,实乃遗憾”。
太子妃:“也是我这身子骨不争气,前阵子病着,直到今日才见着你。往后,你若是得空,记得常常上太子府坐坐,我们一处说说话,好不好?”
世家各族之间的虚与委蛇,楼西月心里清楚得很。来京城这些时日,她别的长进没有,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倒是见长不少。
于是,面对着太子妃,楼西月自然而然地顺着对方的意思,暂且答应下来。至于答应了之后,什么时间得空,那她可就“说不准”了。
太子妃瞧不出她心里头的算盘,拉着她结识在场的各位夫人、小姐。众人表现热情,楼西月却不敢将她们的热络当真。
各家势力纠葛着,在这些人当中,必然有不少宣平王府的暗敌。楼西月不能掉以轻心,更不会轻易将她们表现得善意当真。
在这之后,众人围在一处说过几句话,便有侍女与太监来请。
午宴被设在后头的园子里。
依照惯例,园中分有男席与女席。而宾客的位次,亦照着尊卑、亲疏而分。
楼西月身为宣平王妃,位次与太子妃相邻。
她处在这个位置,周围少不了王公大臣的家眷,用宴时,更是少不了与众人攀谈,而她们所谈之内容,多是家长里短——
或是这家小姐及笄,如何生得花容月貌,何等才情;又或是那家公子得了祖宗荫庇,得了什么官儿做,将来如何高升;再或者说些管家的各个难处,抱怨、牢骚……
楼西月打着精神听她们说话,心中愈发不耐起来。
她草草用过膳,目光从戏台上扫过,随后,倏地在宴席中的某一处停了下来。
楼西月双眼微眯,细细看去,终于辨认出那人的面貌来——是那位楚夫人。
自从那回在公主府内与楚夫人一别后,楼西月已有许久没再见过她了。
楼西月还记得,当日楚夫人凑到自己跟前来套近乎,颇有拉拢之意。彼时,楚夫人的丈夫宋河还是傅观在大理寺的同僚。
在那时候,她便知道,宋、楚夫妇已是项风一党。如今项风成了太子,宋河做了户部侍郎,楚夫人在一众侯门夫人当中的地位,亦是水涨船高。
照理说来,即便受太子府所邀,但以楚夫人的资历,其席位不该在这内院当中。可是看她如今的位次,却距离楼西月不算太远。
看来宋河在太子项风跟前,颇受器重。
楼西月兀自思忖片刻,旋即借口散步醒酒,便离了席。
她绕开宴席大厅,转而过了抄手游廊到后方的园子。园中秋菊盛开,空气中隐隐萦绕着一缕淡香。
宴席上喧嚷不停的声音被甩到后头,楼西月的耳根终于清静下来,不由得放松地长出口气。
但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有人向着她小跑过来:“王妃娘娘留步,请等一等——”
楼西月回头一看,来者正是楚夫人。
见到她,楼西月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楚夫人一眼,说:“哦?你如此急急跑来,可是有何要事?”
楚兰漪在她面前停步,俯身行礼:“见过王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