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不忿道:“这种事儿,那些官老爷怎么可能会管,他们巴不得咱们多交点钱,好让他们逍遥快活呢!”
丁老板扶着腰叹气:“瞧你们两个,一定是外地来的吧,不然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他说:“在咱们麟州,官府不管事儿已经有好几年了。”
关于这一点,闻寂声只是略有耳闻,但并不知道事态已经演变到如此严重的地步了。
当时他来得匆忙,只打听了紧要的消息便离开,其余的倒是不怎么关注。他便问:“这话怎么说?”
店小二道:“你们有所不知,麟州乃是富家独大,一应大小事务,全是富家说了算。即便有官差将作乱的富家走狗抓了去,没过多久又会放出来,继续欺压良善。”
丁老板道:“刚才那些人,领头的那个叫张老四,他家里有亲戚在富家的一个庄子上做管家,他便跟着富家做事。
“虽然张老四并不直接听命于富家的老爷们,但仗着富家的权势,四处作威作福,搜刮百姓钱财。他们以‘保护’为名,胡乱收取例钱银子,足足收了一年之久啊!”
一想到这一年来不断被搜刮走的血汗钱,丁老板便感到痛心万分。他捶胸顿足,既无奈又愤慨:
“可恨我们平民百姓,拿他们根本就一点办法也没有!倘若我们不愿给,他们便动辄打骂,还威胁我们,要把我们谋生的馆子给拆了啊!”
他是土生土长的麟州人,活到如今的年岁,他也快撑不下去了。家里孩子生着病,菜馆眼看着又要倒闭,张老四还隔三岔五来催例钱。
这日子还过得下去吗?
丁老板揉着通红的眼眶,说道:“罢了,干完今日,这馆子不开也罢。倒不如回村子里,帮父老乡亲种种地,或许还有口饭吃。”
班惜语:“他们这样欺压百姓,大家就没想过反抗么?将麟州官府不作为的事情上报一省总督,或者进京告御状?”
店小二道:“嗐,姑娘,你的想法也太天真了。告御状若真的有用,咱们也不用忍耐这么久了。”
“是啊。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更何况我们。咱们不过是平头百姓,又没什么本事,大字也不识几个,还能怎么办?”丁老板面带哀愁:
“就算是像姑娘你说的那样反抗了又如何?他们可是官兵,随便动动手指头,就能将我们一辈子的心血毁于一旦。”
说着,丁老板抬起头,歉意地看了看班惜语和闻寂声两人,说道:
“两位客官对不住了啊,今日没能让你们吃上热乎饭菜,是我们的过失,这样罢,饭菜和酒钱都不收你们了,一会儿我再让底下人给你们弄点吃的来,希望两位不要嫌弃。”
闻寂声连忙说:“不嫌弃不嫌弃,怎么会嫌弃呢,有得吃就不错了,哪儿还会挑三拣四啊。是吧,西月?”
闻寂声叫的是楼西月的名字,班惜语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站在那里默不作声。
“西月?”
闻寂声又叫了一遍。
班惜语这才扭头看他:“你叫我么?”
闻寂声:“……不然呢?”
班惜语:“抱歉,方才我走神了。”
倒不是走神,只是乍听有人喊她“西月”两字,没反应过来而已。
“是么?”
闻寂声用一种狐疑的眼神打量她,那种眼光就像是头一回认识她似的。
见状,班惜语心里慌了一下。但也只有那么一小会儿而已,她立刻就恢复了镇定。
被认出来了?
不可能的吧。
应该不会。
不过是一个小失误而已,不会被看出来的。再说——
她心想:我和楼西月长得一模一样,即便是我自己,也未必分得出来谁是谁,更何况闻寂声这个外人?
另外,班惜语自认为这段时间以来的伪装都做得很好,也没有多大的破绽,即便闻寂声有所怀疑想必也不会这么快就发现。
她在心中安慰自己,就算闻寂声发现了她的异样之处,也找不到确切的证据证明她不是楼西月。
他有疑心又怎样?
难道还能猜到楼西月在这世上还有同胞姐妹的存在?
从楼西月对闻寂声的介绍描述当中,班惜语知道他虽有几分聪明,但向来大大咧咧,随性不羁,从不在意微小的细节。
所以班惜语有把握能瞒住姐妹互换人生的秘密。
不过想是这么想,班惜语心中总觉得有点不踏实。她立刻转移话题,道:“那么老板,你是想这两天便回乡下?”
丁老板说:“也就这两天吧。我收拾收拾,看看能不能将这店脱出手。”
“不再等一等么?”班惜语说:“或许再过一阵,富家就倒台了呢。就像不久前雀南庄的陆家一样。”
“雀南庄陆家?陆家一夕之间被抄家的事儿我也听说了,不过那还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