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帮废物!天下还没一统呢,仅仅是休战两年半,就腐朽成这样!他们以为这样的日子能一直过下去?
南京的明人就真那么懦弱,会跟南宋与咱的祖先一样,相安无事百年?我八旗子弟,才领两年铁杆庄稼,就学会提笼架鸟了?
把今日逮到那几个逃匿操练的士卒,连通收受他们好处的牛录,统统拖去菜市口斩了!以儆效尤!整肃军纪!”
这一幕,发生在顺治四年六月的一天。这天一早,清国摄政王多尔衮难得去巡视了一趟很久没关注的两白旗操演,结果就发现操练时人手不齐的问题很是严重,
一群群装病告假的满人八旗士兵,还有那些收受士卒好处后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腐朽牛录军官,让摄政王非常愤怒,当场就发作了,吩咐把其中的典型都拖出去砍了整肃军纪。
当然,那两个收好处被砍的牛录,多多少少也算是带点私人恩怨了——两年半前,多尔衮的亲弟弟多铎把两白旗主力白给覆灭在江南。
如今的两白旗,是从原两白旗的预备役家属里抽调兵源、并从济尔哈朗和豪格控制的两黄旗派来资深军官,重新整合编练的。
兵是两白旗的兵,将却是两黄旗来的将,很多军官甚至到了两白旗,私下里依然效忠豪格和济尔哈朗。对于这些人,多尔衮既然逮住了明显的错处,按律可诛,就没必要网开一面,正好杀鸡儆猴,肃清异己。
……
过去这两年半的休战期里,多尔衮又黑了不少,可见其操劳,不过倒是没瘦。他大部分的精力都扑在了编练绿营新军之上,以及筹措军备、控制百姓。
他计划中的六十万绿营,倒也初具规模,当初第一批征募的二十万人,已经经过了两年半的训练,加上原本也有一定的基础,战力已经明显可观,比汉军旗老兵也不差太多。
后续两批总计四十万的绿营预备役,虽然素质稍差,但也有了正规军的样子,远非当年的农民军可比。
这一切的代价,则是北方半壁江山,被多尔衮的残酷压榨,变得愈发残破,人口累计下降,每年都达到了一百多万之巨!
山东的满家洞之乱,涉及的村落何止数百上千,那些反抗激烈的地方,几乎被清军屠戮殆尽,民间剩余财富也全部抢光,直接充作军资,颇有竭泽而渔之态。
只要不怕杀人不怕抢劫,哪怕在一个残破多灾的基本盘上,打强心针一般聚敛起资源、支撑军队,也是绝对做得到的——
比如汉末时的关中,被董卓残害两年多,又被李傕郭汜残害了足足长达七年之久,才算是导致关中“生民百遗一”,人口几乎尽绝。但这个过程中,关中的钱粮一直支撑着十几万之多的西凉军,可见这条路短时间内也是行得通的。
多尔衮也是实在没办法,当初多铎刚覆灭,他确实没能力再组织南征,只好是搞内部剥削,把逼反者抢光,田地征收搞军屯,征税比例能远高于普通田地,大大扩充军粮。
这二十万绿营嫡系老兵、和四十万绿营预备役背后,是大约两百万人因为苛捐杂税被饿死或反抗被杀、还有超过一百万人南逃到了大明那边。
顺治二年初时,多尔衮初步试图彻查,当时认定北方一共还有一千九百万人口,其中满人约百万,蒙古人约百万,关外汉人和新抬旗包衣汉人总计三百万,压榨剩下的一千四百万纯被统治汉人。
两年半下来,到顺治四年夏秋之交,北方的总人口下降到了一千六百万,前三部分人口种族构成倒是没什么变化,最后面第四部分的榨油分母却连年萎缩,只剩下一千一百万左右了。
具体到每个省的人口变化,山东和淮北是人口锐减最剧烈的地方。在两年半前,这两个地方还算是清廷治下相对的人口密集区,好歹都还各有两百万人以上的规模,如今差不多都户口减半了。
山东是因为鲁西平原的满家洞农民军跟清军之间反复洗来洗去屠戮得太惨烈了。淮北则是因为军屯压榨比较厉害,同时离大明又近。很多百姓实在活不下去,知道只要偷偷渡过淮河就有活路,于是不断南逃。
指望这剩下的一千一百万被统治关内汉人、去养前面的两百万满蒙,还有一部分汉人包衣中上升到统治阶级的人,显然这个供养比已经支撑不下去了。
多尔衮很清楚,既然新军已经练好,他和阿济格两人手上掌握的嫡系武装的战力加起来,重新盖过了豪格和济尔哈朗、阿巴泰等各方联手,那再次南征就势在必行,
否则大清就能直接自己把自己吃死、放血放死了,没有可持续发展的可能。
也正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已经挟绿营压过了济尔哈朗,他最近才重新开始逐步试探、变得强势,又开始关注两白旗的日常操练整训,看到该严惩的腐朽堕落八旗子弟就绝不手软,以重新立威。
若是倒退个半年,绿营战力和规模还没那么强时,多尔衮是不敢的。
……
多尔衮一反常态,重新强势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