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到底还是没走成,他进门来的时候本就是一路推推搡搡进来的,这会儿想回头,后头全是人,哪里走得脱。 这梦实在美得叫人不想醒,霍去病傻笑着往木兰身边凑,几个种地的花家堂兄弟都拉不住他,还是木兰摇摇头道:“进都进了,别闹腾了。” 平阳公主用扇子掩盖住嘴角,给霍去病让了让位置,笑道:“我没说错吧?瞧瞧霍小郎这个迷瞪瞪的样子!霍小郎,木兰今天美不美?” 其实霍去病年岁并不小了,二十三的青年男子放在别人家早就是做父亲的年纪,但在平阳公主眼里,他和木兰都还小呢。 霍去病从坐到木兰身边起,就一副局促的姿态,看看镜子又看看梳妆的器具,就是红着脸不敢看木兰,被平阳公主这么问上一句,憋了半晌,憋到屋子里的人都聊到别的话题了,才小声地对木兰道:“好美……” 木兰本来是不羞涩的,看霍去病这幅如在梦中的神情,都跟着羞了羞,伸手牵住霍去病的手,黑眸倒映着他的身影,轻声地道:“吃过东西没有?” 霍去病点点头又摇摇头,他不记得了,要是现在是在做梦,那他睡前是吃了些面食的。 木兰也不知他吃过还是没吃过,让人弄了些瓜果点心来,霍去病吃了两个桃,直到肚腹里有微微的鼓胀感,他福至心灵忽然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背,疼是疼的,梦没醒,人还在……这不是梦。 要不是这会儿人多,霍去病实在有满肚子的话要问木兰,可看着众人来来去去忙着昏礼事宜,他总也找不到时机去问,只好藏在心里,脑子里翻江倒海地琢磨,木兰肯定不是男人穿了女装,裙裳贴身,他都看到那一点起伏的弧度了,可木兰怎么会是个女郎呢? 霍去病仔细回想起和木兰之间的种种,从卫府初见到战场相惜,再到后来生死相许,初相见时木兰十六他十五,好像是卫伉先来和他告状,说木兰觊觎舅母,盯着舅母不放,他被拉过去时又见木兰和他阿娘调笑…… 霍去病想得头都大了,他对木兰的第一印象是真的不算好,后来相处熟悉了也没能说开这个心结,只是愈发为这个人折服,自己替木兰开解了,人都有癖好,喜欢年长妇人算不得什么,后来他还为此伤神,可木兰是个女郎,这些事立刻改头换貌出现在他的记忆里。 第一次见面,他就像个恶霸一样,光着膀子骑在木兰身上打她,那他给木兰留下的,又是什么印象呢? 霍去病的脸色变来变去,一整日的昏礼上,他都在反复回想那些过往的事,牵着木兰的手都恨不得立刻进展到合卺。 今日是天子主昏,刘彻看着霍去病那副乐得都在魂游的模样就来气,很是为难了他一番,一会儿让他去弹琴,一会儿叫他射箭,几乎把这些年在宫里学的本事全都用上了,效果也很不错,木兰只知道霍去病其实射箭很厉害,还不知道他会不少乐器,甚至还下场舞了剑。 宾客之中李敢对身边的老父感叹道:“冠军侯虽然年纪小了一岁,但 看着还是和花将军十分般配。” “⅟⅟” 张汤一家的席位和司马迁夫妇离得近,正交头接耳说着今日喜事的两位主角,张汤对司马迁感叹道:“我与武安侯多年相识,竟不知她背负了这许多辛苦,还能有这一番侠义心肠。” 司马迁连连点头,他身侧的柳小娘托腮看着含笑的木兰,小声而不平地说道:“我真恨不能托生做男儿,今日冠军侯可算这世间第一得意的人。” 不远处的韩说听得直点头,这可不就是世间第一得意人吗?那可是花将军啊!她若为男儿,是这世上难得的真汉子,她为女儿,当是世上第一奇女子,这样一个光芒满身的人,怎么就便宜了霍去病。 韩说喝了口酒,苦酒入喉心作痛,苦酒……韩说砸吧了一下口中的酒,不仅不苦,还甜滋滋的带着果香,应该是今年新打的桃子酿的果酒,一口下去桃香四溢。 虽然身处在冠军侯府,韩说还是稍稍感动了一下,花将军人也太好了,她连喜酒都不想叫人吃醉了头疼。 萧载和新婚不久的王小娘同席而坐,两人偶尔相敬一杯酒,脸上都是幸福的笑容。 昏礼的正式仪式在傍晚时完成,霍去病象征性地给众人敬了几杯酒,他自己是一口都没喝,然后匆匆拉着木兰去新房了。 说是新房,其实是霍去病的卧房,这是冠军侯府最大最好的卧房,早在几日前他就搬出去住了,府里的仆役一天打扫五六遍,把里面布置得焕然一新。 一应用具都是新的,桌案上备着些菜肴和酒水,还有两个一分为二的卺杯,用红绳相连,木兰早就记熟了流程,知道合卺礼是昏礼的最后一节,给霍去病斟了酒,然后示意他给自己斟酒。 此时房中人都已经退了出去,霍去病遍观新房,疑心自己还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