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北海军来说,打盛京城从军事上而言真没什么难度,麻烦的是要尽量减少平民伤亡。 总攻发起的时间定在八月初六凌晨4点15分,正是人最困顿松懈的时候。两点半的时候,各团担任主攻的先头营便在夜幕的掩护下进入了预定攻击位置潜伏。 这些日子以来,东线部队和清军哨探交手多次。在普通人眼里武技精湛的八旗甲兵遇到由鄂温克和达斡尔人组成的侦察兵实在不够看,损失惨重,于是到如今清军已经不敢再派人夜里出城。 “开始吧。”邓飞看了看手表,时间到了。 赵新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在指挥部内众人热切的目光下,端起温热的酽茶喝了一大口,随后抄起桌上的步话机,下达了攻击开始的命令。 “嗵!”、“嗵!”、“嗵!” 几颗红色的照明弹从漆黑的夜空中升起,将黑暗的大地映照的影影绰绰。这样的景象对于驻守在盛京城墙上和城门外据点的清军来说,早已见怪不怪;城墙上值夜的清军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嘴里嘟哝了一句,连铜锣都懒的敲。 从抢收高粱的第一天夜里,东线指挥部便要求打照明弹,前线部队虽然搞不懂指挥部的用意,不过还是照做了。果然,清军刚开始的时候,还以为北海军要攻城,于是各处城头上铜锣大响。所有人整宿都不敢睡觉。然而才持续了三天,清军便扛不住了,到了白天一个个跟乌眼鸡似的,顶着两个黑眼圈。 首先发起攻击的是炮兵。东线指挥部将两个75毫米炮营和直属司令部的122榴弹炮营拆分,分别部署在了盛京城的东、北、西三个方向,阵地距离城墙仅有两公里。当各处炮兵连长下达开炮的命令,三十六门75毫米野炮和十八门122炮对着抚近门、福胜门和外攘门的瓮城直接开轰。由于各目标的方位标尺早就提前测定好,所以一上来根本没进行试射。 整个盛京城霎时变得地动山摇起来,接二连三的炮弹呼啸而至,凶猛、密集,像是疾雷狂雨卷着炽热的暴风倾盖下来。砖石崩塌,垛口炸裂,肢体被撕碎……整座城市都在颠簸颤抖。红绿色的曳光弹如流星般在城墙上狂飞乱舞,烟雾连着烟雾,火焰接着火焰,肆虐在城墙上,蒙蔽了人的眼睛。 在火焰的光影中,散发着红黑夹杂的紫黑色,硝烟味、焦糊味、血腥味、尘土味、浑浊且难闻的各种气味,向守军的口腔、鼻孔袭入,所有人不住地咳嗽、打喷嚏,甚至被呛的无法呼吸。 一百六十三年前,也就是后金天聪五年,皇太极下令改建盛京城。明朝时期修筑的沈阳卫城墙是外砖内土,改建后则以石为基,内外墙均为砖砌,中夯实土。城墙高度由原来的两丈五增高至三丈五,墙厚一丈八,设城门楼八座,角楼四座,垛口651个。 在八座城门处,均修有凹字形状的瓮城,高度和城门楼基座的高度等同,正面封闭,两侧与城墙连在一起,各开一拱形门。为防攻城槌等武器的进攻,瓮城两侧城门与所保护的城门不在同一直线上。 三年后,皇太极亲自诏令给八座城门命名,外书满文,内书汉文。所谓“上承天佑,下感地载,内修文治,外攘兵患,安抚已得之民,怀柔外藩诸部,创福德之盛。” 当炮击进行了十分钟后,早已蓄势待发的攻击部队出动了。他们在机枪火力的掩护下,抬着提前充好气的冲锋舟,顺着各处关厢上的道路快速狂奔,转眼就来到了护城河旁。 盛京外城的护城河也是皇太极下令重新开挖的,头几年又经过重新清理。河水宽度高达近五十米,深三米,南北皆通浑河。 苏完所在的十七团三营三连担任进攻小西门的突击连,他们一百多号人在连长徐坚的带领下,用工兵铲当成划桨,拼命划水,十艘黑色的橡皮艇仅用了一分钟就渡过了护城河。此时北海军的炮火已经向瓮城两侧延伸,徐坚命令一个排站在城下向倒塌的瓮城城楼射击,另一个排掩护身后,等忙完这一切,负责爆破城门的一个班带着炸药包来到了东侧拱形门外的券洞里。 这处券洞和其他城门一样,里面全部由条石青砖砌成,接口处则是用糯米蛋清灰,表面涂抹的严丝合缝,而里面的城门宽达近五米,内外都是用厚木板包铁皮再加包钉。 “胶带!” 随着班长一声令下,几名士兵掏出胶带,将两包十公斤的炸药牢牢的黏在了两扇大门靠近中间的位置,不断撕扯胶带的刺啦声在空旷的券洞内异常刺耳。当一切准备完毕,两名士兵拉开了发火管,随后所有人都撤到了门洞外面。 “隐蔽!” 30秒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苏完半蹲着身子站在护城河斜坡上,端着机枪朝角楼方向点射打的正上瘾,根本没注意身后的提醒,只听身后一声巨响,一股冲击波当即就将他掀翻在地,来了个嘴啃泥。紧接着,无数碎石、木屑和铁片噼噼啪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