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军训练基地内的操场上,二百多名索伦新兵正在扎骑马蹲裆式,一个个左手阴,右手阳,还得想着有个孩子在手里托着。在他们对面,身为训练基地司令的王远方和其他教导队成员也都是一个姿势。 温岱今年刚十七,家里新说的媳妇还没过门呢,他根本体会不到抱孩子该是什么感觉,而在他身侧的拉皮尼此刻也是额头冒汗,双臂浑圆,就跟抱着跟大木头似的。 自从吴钟进了军营,新兵们每天上午都要站两个小时的马步,到了晚上临睡前还得站一个小时。他跟王远方解释说,不这样出不来功夫;要是一上来就学打法,固然可以凭着年轻力壮杀敌,不过太伤身,等一过四十病就全来了。 当在场所有人个个满头大汗,双臂和两腿不住的哆嗦时,吴钟出现了。他先看了看王远方,随即又在队伍里来回巡视,不禁微微摇头。 这都练了十几天了,绝大多数士兵还是身子僵硬,根本没有抱婴儿如托山的那个劲,就跟抱着块大石头一样死较劲。 于是吴钟走回王远方身边,让对方起来,又让他跟着自己走到操场边,这才道:“王大人,王司令,这可不行,都十来天了,你这些手下一个个还是站傻桩,功夫不见长啊!” 王远方忙问怎么办,吴钟想了想道:“倒是有个法子,可就太糟践粮食了。” 王远方有些糊涂,心说这跟粮食有啥关系? 吴钟捋了捋胡子,问道:“你们有黄豆吗?” “有啊。” “做豆腐,得嫩一点,老了可不中。” “哎哟!”王远方一拍大腿,立刻就明白了,忙道:“还是您老主意多,这个法子真绝了!” 于是他马上叫了警卫过来,让他去通知食堂立刻泡黄豆;先来个三百斤,准备做豆腐。 等训练基地主管伙食的军官接到通知,找了个算盘噼啪一打,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按照300克黄豆出一斤豆腐的标准,人手两块,一次就得四百斤豆腐,那么食堂一天就得泡二百多斤黄豆才够用;一个月下来就得六千多斤。 好家伙!就算把仓库翻个底朝天,拢共也凑不出一千斤黄豆来。那军官想了想,于是便给骑兵营那边打了个电话。 “萨营长吗,是我啊。” “有事快说,我这还忙着训练呢。” “别急,问个事儿,你们那儿黑豆还有多少?” “黑豆?”骑兵营长萨木素心说我哪知道这个,于是便问了手下,过了一会儿,手下人说还有三千多斤。 管伙食的军官一听,大喜道:“得嘞,下午我派人过去先拉两千斤过来。” 萨木素一听忙道:“这可不成!最近骑兵营训练任务重,战马天天都得加料。” 两人说了半天,萨木素死活不同意。管伙食的军官没办法,只好又去找主管后勤物资的利吉求救。利吉先是找王远方问了原由,这才让人查了账册,发现仓库里也只剩五千斤黑豆了。给马吃肯定没问题,可是给新兵托豆腐就不够用了。 问题是吴钟只教三个月,这会儿现种豆子也来不及了。利吉没办法,只好找贸易部,跟赵新的老丈人求助。 沈敬丹听了嘿嘿一笑,说这事儿还不简单,去辽东啊,抢也行买也行。这些年光是上海的沙船帮,每年从东北向江南贩运的大豆就超过了四百万石。 按照清代部颁标准仓斛的容重,大豆一石合后世的123.2斤;又因新陈粮质不同,每石上下浮动2斤至3斤为正常,因此四百万石就是25万吨左右。 话说在明清更替之际,战争所导致的毁灭性破坏使辽东地区的农业恢复得非常缓慢。直到康熙三十九年前后,东北三大将军辖区仍然需要定期的粮食救济。到了乾隆十五年,东北地区土地垦殖开始有所扩张,耕地面积接近2000万亩,终于可以自给自足还略有盈余。于是清廷便允许一定量的东北大豆输出。等到了乾隆四十四年,所有限制谷物与大豆输出的禁令便全部取消。 自乾隆五十年起,清廷因对北海镇用兵,再次限制了谷物输出;对大豆是在保证军用所需的前提下,允许部分输出,每年的贸易量依旧保持在四百万石左右。 赵新在向沈敬丹了解完情况后,两天后便以北海军总参谋部的名义下达命令,调海军陆战营全体,携雷神号、北海一号、二号,赴辽东锦州一带,采购大豆。 在这份命令中,北海军参谋部应贸易部请求,对陆战营做出如下要求:一、在没有遭受对方攻击的前提下,不得对沿途遇到的沙、鸟、卫船进行开火;二、买卖公平,不得克扣压价,可按正常市价的15%上浮;三、本次大豆贸易的最低采购量为五千吨,也就是八万两千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