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傅青鱼起床,先看了安置在柜台后方的晨夕。 她昨晚下药的剂量足够晨夕一直睡到今天下午,到时便是晨夕回去禀报谢珩,谢珩猜到她要做什么,也来不及阻止她了。 傅青鱼收拾好,提着勘察箱出门,照旧到大理寺点卯。 今日没有朝会,姜范和曹文泓也都是直接到的大理寺。 傅青鱼当着曹文泓的面进了姜范办公的屋子。 “姜大人,我今日想告假一天。”傅青鱼进屋,叠手行礼。 姜范放下手里的茶杯,乐呵呵的笑了一下,“好啊。小傅,你前些时日跟着崇安查案也辛苦了,告假还要扣月例,你也无需告假了,我放你一天假。” 傅青鱼闻言眸色一转。 姜大人这是因为昨日的点拨,觉得她还算聪明,所以对她满意了些,这才改了对她的称呼? “多谢姜大人。”傅青鱼行礼感谢,眼角的余光往门外晃过的黑影扫了一眼,故意提高了一些音量接着说:“姜大人,卑职有一事想请教。” 姜范好脾气的点头,“你说。” 傅青鱼抬头,“卑职想问,世权之下,是否还有人权和真相?” 姜范脸上的笑一僵,转瞬淡了下去,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一下。 通过昨天的谈话,他原本觉得傅青鱼还算聪明,却没想到她竟还钻在牛角尖里,依旧没有想通。 姜范淡了神色,“小傅,你如今尚且年轻,有些事还不懂。等你以后经历的事情多了,你便会知道,这世上有许多的事情并不是非黑即白。” “有些时候做的越多错的越多,甚至可能搭上你自己的性命。” “一个人,若是连命都没有了,她还有什么呢?” 面对这样的劝告,傅青鱼却并不退缩,“可若是人人都这般想,这世间岂不是魑魅魍魉横行无忌,人人都可提刀杀人?那公理何在,正义何在?” 姜范没想到自己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傅青鱼还在坚持,而且两句话竟噎的他哑口无言。 难不成刑部出了一个睚眦必报的刑部侍郎贺睢,他们大理寺也要出一个疾恶如仇的仵作傅青鱼不成? 姜范有点头疼了,决定把这个难题推出去,和蔼可亲道:“小傅,你是崇安的专职仵作,不若你去问问崇安?” “算了,卑职会自己寻找答案。”傅青鱼这话说得像极了一个十足十的愣头青,“我手上有证据,今天我就要去抓凶手。” “什么?”姜范一下站了起来,惊道:“你去哪里抓凶手?” “云家熔金坊。我知道凶手是谁,他身份再贵重又如何,还不是一样藏头藏尾。我今日便要找到最后一个铁证,将他公开处刑,让他声名扫地!”傅青鱼拱手一礼,“姜大人,卑职告退。” “等等,小傅!你今日告假便是为了去云家熔金坊抓凶手?”姜范急了,“不行,这个假我不批!” “姜大人,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已经给我放假了,不可说话不算话。”傅青鱼听到门外离开的脚步声,眸中划过冷色,“卑职告退。” “小傅!小傅!”姜范要将人喊住,但傅青鱼走得头也不回,很有些壮士断腕的气势。 “哎哟,这小年轻啊,什么真相能比自己的命更重要啊!” 姜范握着手来回踱步,和乐县主一案如今早已经发展到不仅仅只是谁是凶手的地步了。 这背后关系到的还有云家与惠敏长公主之间的较量,再往深了想说一句是世权和皇权的较量都不为过。 傅青鱼一个小小的仵作,就为了追查一个真相搅合进这么一场较量里,第一个死的恐怕就是她! 姜范越想越急。 不行!不管如何傅青鱼如今是他们大理寺的人,他不能这么看着她去惹事。 说不定到时候还会波及到他们整个大理寺。 他都快告老还乡了,可不能在这最后的关头让他晚节不保。 姜范有了决定,“来人,准备马车,本官要去探望受伤的谢少卿。” 傅青鱼保持着义愤填膺的神色出了大理寺,确定身后无人跟着才松了脸上的表情。 戏她已经做足了,现在就等曹文泓将听到的话传去云家了。 傅青鱼抬手揉了揉做太多表情已经有点僵硬的脸颊,也不知道她刚才说的那些话分量够不够,能不能刺激到云家老太爷。 对于一个本身缺乏能力,如今获得的一切全靠他人,或许并无一人真正看得上他的人而言,说他藏头藏尾,要让他公开处刑名声扫地,应当是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