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果然偶尔像悟那样胡来才更好吧。” “杰……”少女因为仰躺的姿势黑发都四散开来，夏油杰仅仅用一只手就能让她双腕在他的掌中动弹不得，她想在夏油杰的脸上看出些什么，但对方另一只手温柔地覆了上来，遮住了她的双眼。 “杰，”即便如此，少女依旧不放弃地开口，“你好好拯救世界了对吧？” “嗯？”夏油杰发出轻轻的询问声，然后笑着说道，“虽然风头都让悟出了，不过，也算是完成了和你的约定吧。” “也没有让第一次见到十一年后的你的我寂寞。” 夏油杰耐心地听着。 “那，”少女没有挣扎，上半张脸被隐在夏油杰的掌下，只留淡粉色的双唇张合，说着一些外人看来莫名其妙的话，“杰还会陪我把家族杀光吗？” 原来她是在问过去自己曾和她定下的约定。 （有点过于没有防备了。） 夏油杰俯下身子好能够更为清晰地捕捉少女是否有慌张惶恐的神色，但她好像真的只是突然想到了这个话题，然后就兴致勃勃地和他聊了起来。 “不是说过吗，”发丝落在对方脸上带起的瘙痒让少女侧过了头，夏油杰也就抬起了身子，“我会一直陪着你，不会让你死掉。”也不会让你再从这个世界消失。 “所以？” “所以，”夏油杰松开对少女的桎梏，得以让两个人对视，他捏了捏少女的耳垂，那里是代表眼睛的位置，“不管是谁，只要伤害你，我都会陪你杀掉的。” 她不仅仅只是自己曾经喜欢过的女同学而已。 夏油杰笑眯眯地将镜华扶起来，随后两手插进袖口，自己也端正了坐姿。 “为了喜欢的男同学瞎掉一只眼睛吧”，这并不是一件轻飘飘的容易事。 如果说她施展幻术让自己从此以后不用再受吞食咒玉时恶意泛滥的痛苦是一种恩情，在往后的某年用自己的火保护了同期是一种恩情，那为了夏油杰，用眼睛残缺换来十年的梦境，好让自己走上截然不同的道路延续生命，已经无法用“谢谢”随意带过。 付出代价永远比不付出代价要珍贵。后来夏油杰也见过一些虽然能释放幻术，但稍不留神就有可能和敌人玉石俱焚直接疯掉或者死在幻境里的诅咒师。幻术从来都不是能够轻易随人心掌握的东西。 她早在最初的最初就对自己关怀备至，没有令人不适的侵略性，也并不自以为是，夏油杰自认他不需要任何人指引自己，不需要任何人以救世主的态度对待自己，但……他早在那条夜晚的山路上，就没有办法再对镜华压抑内心情感的汹涌。 （虽然她离开了十一年。） 夏油杰看向即便刚刚被自己那样对待依旧安心待在这里的镜华，整个人的姿态也松垮下来，转为手肘抵住膝头撑着下巴。 （但她也在那场幻境预演中陪伴了我十年不是么？） “要不要和我也定下束缚呢？”夏油杰的目光在镜华的手腕上打着转，在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有星星点点不起眼的暗紫缠绕着她，像蛇像雾。他清楚只要镜华不用那双独特的眼睛去看，根本不会察觉。 “束缚……”镜华的表情一凝，她显然想起了五条悟勾住自己手指时的场景，他的力道太不容抗拒，仅仅只是按着自己的手背，就像是抓住了自己的全部，尤其是口中说出的那句永远都不能离开他…… 战栗感顺着脊柱爬上后脑，镜华感觉自己汗毛都竖了起来，她还来不及细想，夏油杰突然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怎么了？”眼前不是让人甚至有点心生惧意的五条悟，而是一脸关切的夏油杰。 “这对杰来说也算是麻烦吧，还是不要了。” 是拒绝。 太不公平了。 “刚才、也不是想逃，因为刚回来被杰好好迎接了，很兴奋。” 要相信她的解释吗？ 夏油杰抿唇，脸上的笑意更甚。 也许镜华没有意识到，那些年少时的希冀、约定，最终都变成了对夏油杰的束缚。她就算离开这个现世，那些过去的言行举止也化成了针对夏油杰的诅咒，让他没有办法忘记两个人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真是，太不公平了……） 那双漂亮的眼睛是墨一样的黑，白色的细小反光像钻石一样点缀在少女的双瞳，然后清晰倒映着夏油杰的脸。 “输给你了，”他又听见自己这样说，看到那双眼睛里的自己眉头恰到好处流露出一丝遗憾，“明明我已经不想再和你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