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想知道公主对自己是怎么看的。 谁知就被他听到了那些话,然后心里便生出了甜蜜、惶恐乃至于天大的妄想来。 惶恐于一旦大公主发现自己听到了她这一番示弱之话,自己恐怕会被恼羞成怒的大公主责罚。 甜蜜在大公主竟愿意给自己生孩子——他本已做好了一生无子的准备——还在意自己喜欢孩子,更因为短时间内没有怀孕而郁郁不乐。 妄想……妄想大公主心里是有自己的位置的,哪怕只有一点,而不是视自己如猪狗牛马。 赵弘患得患失了许久,终于冷静下来,然后便是止不住的心疼。 心疼大公主幼而丧母,心疼大公主不被皇上疼爱,心疼大公主的惶惶不安…… 他心里还是怕的,五年夫妻相处,大公主在他心里早已留下了刻板的印象——严苛蛮横、无理取闹,但因为近日大公主已经不再打骂他,他心里那个刚见面时柔软可爱的姑娘便又鲜活起来。 赵弘鼓励自己,我该把公主当做妻子疼爱,而不是惧她、怕她让她心里难过,永河是个好姑娘,她如今这样伤情是因为不安,我应抓住机会安慰她,使她对我敞开心扉……我要、我要振夫纲…… 赵弘胡思乱想了一通,待心情平复下来,方步履从容地往公主房中走去。 甫一进门便对上了永河清凌凌望过来的眼睛:“……赵弘见过公主!” 很没有骨气地作揖行礼。 永河眼中含着微不可察的笑意,面上维持着伤心却努力遮掩的表情:“我不是与驸马说过不必多礼吗?快过来坐。” 赵弘呐呐道:“礼不可废。” 说完顺着永河的示意坐到了软榻的另一边,和她隔着一张矮桌。 见永河眼尾微红,赵弘心中微疼,觉得公主定是因为没有身孕一事而难过,他本想劝慰两句,但一对上永河的眼睛便忍不住泄了气。 无他,公主气势极盛,威严甚重,哪怕他心里知道公主现在很是脆弱,也不敢胡乱开口,唯恐一时不甚泄露了自己偷听的秘密,那便大祸临头了,好在他回府前做了准备:“对了,我给公主买了金乳酥,是公主最爱的云记,公主吃一些吧。” ——驸马在关心自己。 永河心里满意,她知道赵弘定是听到了刚才自己特意说的话。 母后说过希望自己夫妻恩爱、儿女绕膝,但永河知道驸马对自己就算有情,也是畏惧多些,她不乐意这样。 要知道她都打算给驸马生孩子了,牺牲如此之大,驸马怎么能不真心实意地爱她——我有三分真心,君当回我十分,如此方是公平。 抱着这样的想法,永河仔细分析了赵弘的性格,先是安排了一出英雄救美,缓和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但紧接着永河就发现,驸马对自己的敬畏深重到了骨子里,这样实在是不利于加深夫妻感情的。 于是方才发现赵弘在门外后,永河便临时起意演了一出“示弱”的戏。 男人对女人,多是由怜而生爱,当赵弘发现原来自己这个大公主并不是如表面上那么坚强,所谓的嚣张跋扈不过是她保护自己的外衣时,他便会对她生出保护之心。 如今看来,自己的第一步算是成功了,那么她接下来要做的便是加深赵弘对自己需要呵护这个“真相”的印象,让他对此深信不疑。 永河微微垂眸,思考着下一步的计划。 这时赵弘已经打开了包着金乳酥的油纸,他把糕点放到永河面前,满眼期待地看着她:“公主尝尝,这是新出锅的,据说云记的金乳酥刚出锅时口感最佳,我知道公主爱吃,特地护在怀里带回来的,现在还热着呢。” 永河惊喜道:“驸马有心了,正好心儿吩咐厨房熬了莲子银耳羹,驸马也吃上一碗吧。” 听了永河的话,心儿和另一个大宫女连雾忙手脚麻利地将食盒打开,端出莲子羹,给永河和赵弘一人盛了一碗。 赵弘端着碗,尝了一口:“果然美味,不愧是宫里出来的大厨,手艺就是好。” 他习惯性地恭维公主一句,快速解决了一碗甜羹,见永河有一勺没一勺地喝着,一副没有食欲的样子,奇怪道:“公主不喜欢吗?” “公主今日中了暑气,太医嘱咐要卧床静养呢。”心儿看了永河一眼,替主子开口道:“刚才奴婢提膳回来,公主一口没吃便让我提下去,驸马劝一劝公主,好歹多用些吧。” 怪不得公主只让自己尝尝,心儿却自作主张给公主盛了一碗。 赵弘恍然大悟。 永河拿帕子按了按唇,斥道:“别胡说,这金乳酥我不是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