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认知的孩子也认为那是「弄脏」——
——所以,西里尔当时描述的「夕阳染红的湖水」,实际上就是他父亲死亡时流出的血染红的湖水。
“那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西里尔站在窗边,凝视着那两个蹦蹦跳跳的身影,脸上流露出一丝怀念的神情,“原本,我们家就像窗外的景色一样,幸福美满。我的父母十分相爱,在我还小的时候,父亲经常带着我在湖边的森林中玩耍……”
“直到村里传出了流言。”
“因为我的发色太过特殊,我的父亲和母亲则都是纯正的金发。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有人说,我是母亲的私生子。”西里尔的语气如此平静,仿佛只是在叙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的故事,“我们的生活变得难捱。而最令人难过的是,我的父亲相信了这一点。”
“母亲没有任何证明自己的方法,而父亲也终于经受不住那些异样的目光,无论是同情、惊讶、嘲笑,都让他如坐针毡。他开始对我的母亲破口大骂,一遍又一遍地逼迫她说出真相。但真相是什么呢?我那可怜的母亲,根本不知道这一切都是谎言,我们都只不过是一个个被植入意识、供人取乐实验的人偶。”西里尔慢慢地说道,“在她的意识里,我就是她的孩子,她和我父亲的孩子。但是,她又能怎么证明这一切呢?甚至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两个金发为什么会有一个黑发的孩子。”
“她没有拉尼娅的母亲那样好的借口,更不知道她所有的悲剧,只不过因为那个负责分配新生人偶的家伙太过不在意这一切,随后就将一个黑头发的人偶塞给了这对夫妻。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承受丈夫的怒火,在不断地自我内耗中拼尽全力地对他好,弥补他在外受到的质疑与对他咨询的侮辱——”
“——但这一切,只会让我的父亲更加认定谣言的真相。他看不出我的母亲在忍让背后的苦心积虑,只认为这是这个虚伪的女人因为心虚所以做出的行举。他发现的「真相」让他更为暴怒,而我的母亲也再难以承受这些毫无理由、毫无尽头的指责,在某一天的中午,当我的父亲喝醉酒回家开始对她进行新一轮的殴打时,她终于忍无可忍地爆发了。”
“可她的反抗却换来了父亲更加猛烈的怒火。在酒精的作用下,他按着我的母亲,用椅子和杯子去砸他。”西里尔面无表情地说着,“我看着他——他不再像是我的父亲了。他像一个恶鬼。当他要将杯子砸向母亲的时候,我明白了过来——他已经彻底疯了。”
“我想阻止他,但我那个时候太小,我能做的事情只有「模仿」。”
“所以我模仿着他,用下午原本想要展示给他看的、我刚刚捡到的鹅卵石,砸向了他的后脑勺。”
一片静寂。窗外的小男孩不小心跌倒了,在地上哇哇大哭,而那个看不清面容的男人则俯下身来耐心地安慰他,把他拉上自己的肩膀,两只粗壮有力的臂膀将孩子牢牢地固定在身上保证他不会掉下去,带着孩子绕着湖边跑起来。
谁能想到在很久之后,这双臂膀会去杀死自己的妻子;又有谁会想到,此时此刻坐在自己父亲身上欢呼雀跃的孩子,日后会用鹅卵石杀死自己的父亲呢?
“我的母亲哭了一会,然后冷静了下来。她帮我清理了现场,从那条我经常和父亲捉迷藏的、草极高、人迹罕至的路上,在我的父亲身上套着麻袋,带到了湖边——带到了我捡起那块鹅卵石的地方。”
“鹅卵石……”
曲月轻声重复道。
“你见过那块鹅卵石,不是吗?”西里尔微笑着看向她,“你们应该都见过。”
“是那块——”方何知猛地抬起头,露出惊讶的表情,“是那时候我们要过那条小溪的时候,被要求下溪捡起的那块鹅卵石!”
曲月的瞳孔微微一缩。
原来在那么早的时候,这一切就已经开始了……
“嗯。很漂亮吧?”西里尔点了点头,“母亲笨拙地伪造了好了现场,但那并不重要。我没有去看。她反应过来之后,做出了这个选择,这一点就足以说明一切了。”
“……那你的母亲呢?”李秋生忍不住问,“我的意思是……多妮女士,她也是——”
“……不,”西里尔的目光有些阴郁,“她得了一种很重的病。那时的我尚且不知道真相,和其他人一样蒙在鼓里,当然不知道那是他们搞的鬼把戏。她没有力气,很是虚弱,经常十分忧郁。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像是诅咒一样,重复着我父母之间的关系——只不过现在发脾气的人是我的母亲,而换成我竭尽全力地尝试补偿她。”
“还好和我的父亲不一样,她想要的只有活下去。我可怜的母亲,她是那么的想活下去,可偏偏全村号称懂医术的只有卡伦那个家伙的人偶,她的病只会见他一次虚弱一次。其实本质来说——”西里尔脸上浮现出一丝饱含讽刺意味的笑容,“本质来说,这和机器没有能量逐渐衰弱无法使用是同样的道理。他们在湖水中的鱼放入了这种能量,而我的母亲从那之后就再也不愿触碰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