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意说不下去了。 她脸色白里透青,身体不住发抖,眼神里满是极度恐惧后的麻木。 李樱桃急忙从手上扒拉下一串玉珠,系在她手腕上:“如意,听话,深呼吸。” 柳如意努力做了几组深呼吸,就感觉一股暖流从手腕涌入体内,她尝试着冷静下来,慢慢舒缓紧绷的情绪。 “恐惧解决不了问题。”李樱桃起身,重新倒了杯热水递给她,“你是死过一次的人,没有什么再能伤害到你了。” 柳如意低下头,轻轻抚摸着手腕上的玉珠——那上面散发着淡淡的暖意,令她安心不少,眼眶不自觉地红了起来。 “这是昆仑老玉的材料,最能驱邪避凶,收魂压惊,一定能让你睡个踏实觉。”李樱桃笑着说,“现在是不是好受点了?” 柳如意眼角泛着泪花,点了点头:“谢谢你,樱桃姐。” “谢什么,都是自己人。”李樱桃大大咧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话锋一转,“不过不要总依靠外力,想要强大,还得靠自己。你要是被困在原地不敢出去,天王老子都救不了你。” 柳如意眼神发空,嘴角微微颤了颤,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李樱桃继续说:“你要记住,别指望别人,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 “我……”柳如意沉默片刻,低声道,“我记住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继续回忆起那噩梦般的恐怖经历——在那伸手不见五指的客厅里,弥漫着一重厚厚的血雾,她脚下不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无数枯骨自地下冒出,挠住她的脚踝,想将她拉入地狱。而身后的人皮不断舔舐着她的耳垂,似乎在琢磨着从哪儿下嘴最好…… 柳如意当即翻转八卦镜,就见一道金光迸出,击退了围在她周身的鬼蜮秽物。与此同时,她耳边倏地响起一道尖声嘶喊。 那是罗晓意的声音,从二楼传来。 柳如意没敢耽误,立刻往楼梯上跑,脚步落在木质地板上,显得嘈杂又突兀。她也是后来才想到,那时她身边出现了许多凌乱的脚步声,就好像她身边有很多人似的……来到楼梯拐角,她看到几张民国时期的招贴画。画上画的是同一个女人,穿旗袍,烫卷发,戴着一幅精致的珍珠耳坠。 柳如意只用余光瞥了一眼,并没过多在意,直接上到二楼走廊,叫嚷起罗晓意的名字。 “除了我自己的呼吸声,听不到任何回应。我不甘心,就挨个踹门,终于在走廊尽头的房间看到了罗晓意……” 水晶珠帘后,罗晓意一脸死气,穿着一件并不合身的桃红色旗袍,脚下趿拉着一双缀满小珍珠的高跟鞋,慢悠悠地朝她走来。 “她就是个行尸走肉。”柳如意垂下眼帘,无意识地抠住手指,“当我意识到这一点时,已经深陷危险之中……我高估了自己的实力,也低估了对手的下限……” 柳如意虽说家学渊源,可也只懂得三招两式,按理说对付个刚死的行尸走肉应该是手拿把攥,可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罗晓意此刻完全尸化,在与她交手中,出其不意地甩出一道血色阴符,柳如意猝不及防,被一只鬼手拉进了黑色漩涡。 在仿若万花筒的漩涡里,她看到母亲痴恋的男人是如何利用她达到自己的目的,又是如何献祭他素未谋面的女儿来换取自身的苟活。 “都说虎毒不食子,罗维简直禽兽不如。”柳如意仰起头,深吸一口气,不让泪水从眼眶掉落,“从小到大,我都羡慕别人家有爸爸的孩子,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要我跟我妈,还曾一度以为他可能有什么难言之隐……” 李樱桃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劝解。 毕竟,她也有个不靠谱的亲爹,曾令她一度对男人这种生物产生极度厌恶…… “当我看到他献祭我时,突然就产生了一股奇妙的轻松感,就连罗晓意,我都不恨了……”柳如意自嘲地笑了一声,“不过是一死罢了,我把这条命还给他,从此两不相欠。” “话不能这么说,你本来就不欠他什么。”李樱桃不赞同道,“生你的是你妈妈,养你的是你姥姥姥爷,跟他那短促的三秒钟有半毛钱关系?” 柳如意没想到她说得这么露骨,顿时轻笑一声,整个人放松下来:“姐说得对,我不欠他的。” 李樱桃点点头,接着问:“你看清他祭祀的是个什么东西了吗?” 柳如意仔细想了想,摇头道:“好像是个神像,具体雕得什么看不清。我就瞧见他把一缕头发混着他的血放到了祭台上,然后跳了一段特别辣眼的舞蹈。又过了一会儿,我心脏疼得要命,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醒过来时,我已经身在苦水胡同的老房子里。” 她那时迷迷糊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