犀渠正与倾风争夺那道龙息, 眼瞅着目标离他仅余半指距离,大笑声狂放响起。
未过两息,低沉龙吟声骤然响彻, 随即整个院落皆被那道巍巍然不可直视剑光吞没。
山河剑剑意所触动异象, 这回显得微弱而不可寻迹。唯有耳边回荡剑吟声中,带着一种壮志未酬苍凉。
如泣如诉,溢于天地之间。亦如英雄迟暮喟叹, 盖过了世间魑魅魍魉。
貔貅仓促闭了下眼, 感觉一股无形清气从胸口扫荡而过, 一种难以言明怅惘弥漫心间。
未他回神,盛压日星剑意已如电光一闪而逝。
这一剑,没有震天撼地倒冲气势, 却锋锐无匹。
貔貅从未过气韵如此伤怀又强劲剑意,心中惊惶难定, 待炙光退去, 竟觉天上一轮明日都为之黯淡些许。
带着茫然之色朝前看去, 就犀渠站定在原地, 脸上还残留着大喜过望笑意, 掌前伸, 浑然鲜活,却没了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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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呲”一声, 极轻声音, 将貔貅绷到极致神经拉扯了一下。
犀渠脖颈上皮肤便破开一条口子, 飙溅出一股温热鲜血。随他身躯朝倒去,一颗头颅跟着滚落在地。
不可一世、坚不可摧昌碣城主, 就那么毫无反之力死了。怕是到了阴曹地府,都想不明白自己死因是什么。
貔貅耳边一阵嗡鸣, 迟钝地转动脖子,望向身侧。
金色龙息缠绕在光华未散长剑上,留恋不舍地绕了几圈,最终隐没入倾风掌。
貔貅想开口说,才现自己还失态地张着嘴,吞咽了一口唾沫,干哑道:“那是什么?”
那一剑绝不是龙息,可他也没看清具体是什么,只知倾风在绝境处忽然迸出一股力量,砍瓜切菜似地了结了犀渠,那道不管教龙息也跟奔亲娘一样地到了她里。
倾风抬擦了把脸,已不知脸上湿润液体是泪、是汗,还是血,闻言也低头看了眼垂悬长剑。
收敛了寒芒剑身此刻显得平和温润,没了方才那种摧朽杀意。
她倒是因挥出那一剑,此刻还有些颤抖,指关节跟生锈了一般,僵硬得不受她掌控。
倾风把剑塞进貔貅怀里,让他帮自己拿着。左按住痉挛不止肌肉,往退了两步,坐到一旁石块上调息。
随着一身新旧内伤被龙息治愈,精神也从那共情悲壮情怀中脱离出,生出自我实感。
倾风张了张嘴,想说,这是那一位无老将,二十年冤深潮海,嚼齿穿龈所留下意志。
可又不曾了解他所受屈辱万一,示意不忍轻谈他过往。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你狂言两境剑主,应该是我。”倾风克制着表情,摆出高人冷峻气派,苦中作乐地与他胡侃道,“虽然尚且拔不出你妖境山河剑,但向昌碣英烈先辈,借一道剑意,还是不成题。”
貔貅大脑一片混沌,怎么思考都是有头无尾,被她唬骗住,激动道:“我以为你是开玩笑!”
“谁跟你开玩笑?”倾风对着尸体点点下巴,“拿上,扔到阵前去,贼首已死,叫他们都别打了。”
貔貅有些嫌恶地过去拎起犀渠首级。那张脸实在丑得令人作恶,死了尤是,多瞥几眼入夜都噩梦。
他扯下对方身上外衣,将其裹了起,剑尖挑在最远位置,回过头,炯炯有神地盯着倾风,语速飞快道:“执掌山河剑是什么感觉?如何借剑意?你帮我也借一道,我试过了马上还你!”
倾风心道,真那么随心所欲,那她哪里还是人?已经是神了。
貔貅想蹿去倾风身边个清楚,又碍于自己身份拉不下脸面,保留着微末一点矜持,自顾自说个不停:“那一剑光杀个犀渠真是白费了,若是在禄折冲身上,不定能直接去他半条命!不过禄折冲这人实在奸猾,鲜少以真身示人,连我都只过他傀儡。”
他精神松弛下,情绪多变,甚至有些多愁善感,在嬉笑怒骂间回切换:“妖境……原真有山河剑这玩意儿。我还只是个传闻。笑他们痴念。罢了罢了,先把外面那堆烂摊子给收拾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小爷我——啊!”
貔貅将长甩去身,拔地而起,英姿焕然地朝府外飞去,结果一声惨叫,撞上堵无形气墙,被重重推了回。
倾风也被他吓了一跳,刚站起又跌坐回去。
貔貅稳住脚步,仰头四望,叫道:“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