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焰的五官,酷似他的生父,哀太子魏宏。 以至于让文帝生出一种错觉,仿佛是自己的嫡兄躺在这里,死不瞑目。 但这个年轻人的眼睛,却和魏宏截然不同。 他的黑瞳比寻常人要小很多,本该是白眼珠的部分却像是染血一般,红得发黑,让人看了就毛骨悚然。 文帝回过身,声音中有些轻微的颤抖,“他的眼睛是怎么弄的?” 凌寒平静地答道: “回禀陛下,魏焰从小被福安用邪术炼成蛊人,他的身子和蛊虫融为一体不分彼此,因此眼睛上也显出一些虫类的特征。” 闻言,文帝的脸色十分难看,沉默了片刻后低声问道: “也就是说,他这具身体里爬满了虫子,亦或,他本身就是人形的蛊虫?” 凌寒点头,“陛下明鉴。” 文帝陡然暴怒,“福安这个大逆不道的狗东西,居然把皇室血脉糟蹋成——” 糟蹋成半人半虫的怪物。 这种惨剧,简直史无前例。 想到他之前一直被福安蒙在鼓里,把这包藏祸心地奸人当成是能救大齐于水火的人物,他心里就一阵发凉。 “父皇,这个人真是魏焰?”魏烁还在不信邪。 文帝沉下眼眸,朝身侧的孙公公道,“把东西拿来。” 孙公公立即吩咐下去,随后,一个内侍双手捧着银托盘,走到文帝身侧。 魏思音看到托盘上摆放地器具,毫不意外。 这是魏氏皇族用来滴血认亲的神器,是当年跟着太祖开国的老国师留下的东西。 这块血玉龙首,可是用太祖的血喂出来的。 凡是太祖的子孙后代,只要滴血在上面,龙首就会亮起淡淡红光。 若不是太祖的血脉,即便把浑身的血都流尽,龙首仍然黯然无光。 按照魏氏的规矩,每个皇子公主,乃至亲王府的世子郡主们刚出生,就要被抱来滴血验证血脉,之后才能上族谱。 无论用怎样的邪术,都骗不过龙首。 这也是德妃当年和别的男人生下孩子后,不敢把孩子留在宫中伪装成皇族血脉的原因。 文帝挽起袖子,亲手拿起放在龙首旁的那把银制匕首,随即看了凌寒一眼: “凌爱卿,并非朕信不过你,只是按照魏氏的规矩,这魏焰的尸身若是要以朕皇兄之后的身份下葬,必须先要验血,否则就是违背了太祖皇帝传下的祖训。” 凌寒毫无异议,微笑着俯首道: “微臣明白。” 魏烁见凌寒对验血的事毫无阻拦,面露狐疑。 难道这家伙带回来的,真的是魏焰? 他的眼珠子叽里咕噜地转了一会儿,悄悄问魏思音,“你想没想过,怎么就只有凌寒知道魏焰的下落?” 朝廷上下找了魏焰这么久,半点音讯也无,结果凌寒一现身,就把魏焰给顺手带回来了? 魏思音连眼皮都懒得抬,用余光扫了他一眼,淡然道: “魏焰是父皇要的人,凌寒把他带回来,是为父皇分忧。至于别的,也轮不到我们这会子来操心。” 魏烁被他噎了一下,只能不忿地看着文帝用匕首在魏焰的胳膊上轻轻划了一刀。 魏焰才刚死去,按理说他的血应该尚未凝结,这一刀下去应该很快见血,可众人等了许久,才看到粘稠的黑血缓缓淌出来。 文帝皱眉道: “他的血,怎么会是这样?” 他是皇帝不是仵作,也没看过死人受伤后会是什么样,但从魏焰身上流出的血的颜色过于的浓黑黏腻,就如同那双诡异阴寒的眼睛一样,让他不适。 而且他隐隐好像还能看到,这一股缓慢淌出的血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爬。 不,是这些血本身就是由无数会动的东西组成! 其中一滴落在龙首上,龙首亮起红光,而那滴血却不断扭动蒸发,就像是某种见光死的阴暗虫类在日光下被烧成灰烬,隐约中好像还传出一声尖啸。 文帝被骇得后退了一步,将匕首扔回托盘上,颤声问凌寒,“这到底怎么回事?” “陛下,魏焰是蛊人,他的血,自然也是一种蛊。”凌寒望着那令人头皮发麻的画面,却是神色如常,语气淡漠,“他死后,体内的蛊虫仍然活着,需要过一段时日才能死。” 文帝听得眉头紧皱,顿住片刻道: “那他的尸身,必须付之一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