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眼里的狐疑,凌寒不慌不忙地解释道:
“欢情蛊顾名思义,就是南羌人用来双修的玩意儿。光靠它,确实不能完全解决我体内的毒,但能起到滋补的功效,有助于我的身体恢复元气。”
魏思音听着云里雾里,顿住片刻后纳闷道:
“这听着怎么和肉身莲差不多?”
“不一样。”
凌寒低声道,“肉身莲是直接吸取榨干别人体内的精华供给某个人,而欢情蛊必须用在互相爱慕的男女身上,它吸收的也不是肉体的精气,还有两个人之间的情意。
彼此的情意越重,这两个人受到的滋补也就越大,这便是它的神奇之处。”
魏思音睁大眼睛,美艳的小脸因为过于全神贯注的神色而显出几分天真和娇憨,看在凌寒眼里,就像一只好奇的名贵波斯猫,让他心里痒痒。
但波斯猫看着再天真无邪,那也是十分聪明狡黠的品种。
尤其是他手里捏着的这一只,更是不好糊弄,当即便对他提出疑问:
“都说情爱是这世上最缥缈莫测的东西,这个欢情蛊真有这么厉害,能把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变成滋补你身体的元气?要是真有这种好东西,那南羌岂不是人人都成情圣了?”
他却早有准备,对答如流:
“情爱之所以莫测,是因为人心易变,真正能情比金坚的有情人不多,所以它才无比可贵。而欢情蛊对情爱的要求又极高,必须是极真的真心,才能被它转化为元气。
即便是在不论男女都崇尚从一而终的南羌,有很多人而已只是因为世俗的责任而守着身边那个人,并不是出自真心,所以欢情蛊对这世间绝大多数而言,都是废物。”
他说的倒不完全是假话。
对这种蛊的描述都是真的,只不过,它其实不叫欢情蛊。
它真正的名字,叫真心蛊。
阿离说,只要他和公主之间是真心相爱,那从蛊虫种入身体的那一刻起,他们的灵肉就会彻底纠缠在一起,即便之后其中一人永远离开另一个人,这份深深烙印在灵魂中的羁绊也再割舍不掉。
被种入真心蛊的两人,此生此世都只会真心爱着对方。
真心蛊在南羌也相当罕见的原因,不仅在于它的蛊虫极其难以培育,也在于这世上愿意把真心完完整整交付给另一个人再不收回的男女,实在少见。
那无异于把自己的心脏交到别人手上,最脆弱易碎的地方都毫不设防地敞开,任人宰割。
人人都道鸳鸯好,可谁会甘愿牺牲自由,没了爱侣就失了心?
真正的爱,虽然无比美丽,却也是世间最残酷牢固的枷锁。
而凌寒在听到真心蛊的存在时,他就动了心。
与公主彼此交付身心,住进她的心里,让她永远都忘不掉他,这就是他最想要的,胜过俗世的山川湖海,酒色财权。
明明曾与她同生共死,却又忍不住怀疑她对他的好,只是因为愧疚和不清醒。
等有一日她豁然清醒,意识到他剖开了心也不过尔尔,远远配不上她独一无二的光亮,她便会头也不回地抽身而去。
所以他在说给魏思音听时,却把真心改成了欢情。
在她面前,他终究还是自卑弱势又贪婪狂妄,所以功于心计坑蒙拐骗,用一时的欢愉来迷她的眼,生怕直白地吐露他的所有贪念会吓跑了她,兜兜转转间图谋的却是她此生不渝的爱。
魏思音并不知他掩藏在心底的百转千回,她垂着眼睫喃喃自语:
“要最真的真心……”
真巧,这东西,她有。
所以她二话不说就答应了,根本不觉得还需要考虑什么,就问道,“除了欢情蛊,还需要什么?给你续命,应该没有这么简单就能做到,否则阿离也不会苦恼这么久。”
凌寒顿住片刻后,抬起眼眸道:
“还要一个人。”
“要谁?”魏思音斩钉截铁道,“不论是谁,上穷碧落下黄泉,本公主都给你找来。”
凌寒笑了,“没这么难,那人就在人间。”
他要的是魏焰。
魏焰是福安为了对付他在手里留的最后一张底牌,从小就被福安养成了专门克制他的药人。
但这世间有很多东西都是相克相生。
魏焰的血于他而言是毒药,却也是解药。
“我知道了。”
魏思音朝他轻轻点头,眉眼间已卸去少女至纯至真的情意,满是冷冽算计。
她必须想个办法,尽快从福安手里抓到魏焰。
之前善居坊的事传到福安耳里,他得知自己被亲信背叛,一定怒不可遏又惊恐万分。
现在,他肯定躲在更隐蔽的地方,死死抓紧了手上唯一剩着的底牌。
可她手上,也有他无论如何都要得到的东西——